此刻某处摔东西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
马舒站在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中，昂贵的套装裙摆沾了污渍也毫不在意。
她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出的财经新闻——商氏非但没垮，反而联合傅氏放出了要彻查马氏非法集资的风声，股市上的股价已经跌得惨不忍睹。
“苏媚！”她咬牙切齿地低吼，眼底布满血丝，“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敢！她就不怕商骁死吗？”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马舒猛地踹翻脚边的垃圾桶，胸腔剧烈起伏着。是啊，她怎么会没想到，苏媚看着柔，骨子里却是块硬骨头。
她本以为拿捏着商骁，就能让苏媚乖乖束手就擒，就算有证据也不敢拿出来，谁知道对方非但不妥协，反而反手给了她致命一击。
可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
马氏是她的心血，如今被啃得七零八落，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马舒抬手抹了把脸，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恨意，嘴角却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死？我要让她和商骁一起死！”
她顿了顿，指尖狠狠敲在桌面上，声音淬着毒：“还有商烨，她是我马舒的弟弟，等我解决了苏媚和商骁，商氏姓不姓商，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了！”
发泄够了，她才转头看向助理，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商骁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助理连忙低头回话，声音带着几分瑟缩：“马总……他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每天都催眠点击，告诉他……苏小姐已经不在了。现在他……他已经信了，整个人都有些混乱，有时候会对着墙喊苏小姐的名字，有时候又会呆呆地坐一整天，谁都不理。”
马舒听完，满意地笑了。
最好的猎物，就是彻底失去希望的猎物。
她要让苏媚还有严佩兰亲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放出风声的同时，苏媚没停下另一手动作。
她攥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给商烨发去一条消息：别只盯着国外，我们一直以来的调查方向可能错了，马舒说不定在玩灯下黑，查国内的废弃场地，重点盯马氏相关人员的资金流向。
国内虽然严禁枪支，还不能做违法的事情，苏媚一开始没想过。
毕竟马舒干的是违法犯纪的事情，不会选择回国，且国内有商氏和傅氏盯着，马舒无处可逃。
可现在想想，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越可能藏着最危险的秘密。国外的据点被端掉三个，对方绝不会再把筹码放在海外。
商烨的效率极高，不过三天功夫，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急促。
“媚姐，查到了！城郊有间废弃的罐头厂，三个月前被人匿名包下，走的是马氏旗下一家空壳公司的账，最近一直在偷偷装修，外围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却弄得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苏媚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力道陡然加重。
废弃工厂。
这四个字像根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商骁会不会就在那里？那个昏暗逼仄的病房，会不会就是工厂里隔出来的角落？
“盯紧那里，”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别打草惊蛇，查清进出人员的规律，还有……工厂的结构图，我要一份详细的。”
挂了电话，苏媚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
灯下黑，果然是灯下黑。
马舒，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掉。
果然很快苏媚也收到了马舒的信息，她随即把几人约到商烨那边。
夜色沉沉地压在商氏集团的顶楼办公室，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顶灯，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拉得又长又沉。
苏媚将手机往会议桌上一放，屏幕亮着马舒发来的短信，字里行间透着不加掩饰的疯狂：三天后，城郊旧工厂见，只许你一个人来，否则，你再也见不到商骁。
“她沉不住气了。”苏媚的声音很静，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看来是想跟我鱼死网破。”
傅辰轩率先皱紧眉，伸手将手机拿过去，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地址，眼底闪过冷光。
“这里和我们查到的废弃工厂，隔着整整四十公里。她故意选了两个地方，就是算准了我们会顾忌商骁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她不一定会带商骁去赴约。”
沈冰坐在一旁，脸色发白，攥着苏媚的手急声道：“太危险了，媚媚，马舒现在已经疯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能去！”
商烨更是猛地站起身，年轻的脸上满是决绝：“我替你去！媚姐。”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空气都绷得紧紧的。
苏媚抬手按住商烨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眼底没有半分退缩，反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这场局，必须我亲自去。”
她俯身拉开抽屉，将一份工厂的结构图甩在桌上，图纸上红笔圈出的角落，正是推测中商骁被囚禁的位置。
“马舒不知道，我们早就查到了废弃工厂的底细。她以为拿捏住了商骁，就能逼我任她宰割，却不知道，我们早就布好了后手。”
苏媚的指尖落在要去赴约的地点，力道重得几乎要戳破纸张。
“三天后，我去赴约，尽量用话拖住她，能拖多久拖多久。”
她抬眼，看向傅辰轩，“我们的人，提前埋伏在附近，见机行事，别暴露。”
而后，她转向商烨，语气沉肃：“你带着人，守在废弃工厂周围，我这边一发出信号，你们立刻冲进去，同时报警。我们手中的监控视频，和工厂里面都能证明马舒非法囚禁，我们依法办事，让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商骁……”苏媚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随即又被冷硬覆盖，“救出他，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傅辰轩看着她眼底的笃定，终究是没再劝，只是沉声道：“我会安排最得力的人手，两边，都不会出纰漏。”
沈冰咬着唇，知道劝不动她，只能红着眼眶道：“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顶灯的光落在苏媚脸上，映得她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这场博弈，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收尾了。
傅辰轩抬眸，目光沉沉地锁住苏媚，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你那边那边我陪你去。”
苏媚一怔，下意识想反驳：“不行，那边太危险，你留在废弃工厂统筹……”
“统筹的事交给商烨和谭深就行。”
傅辰轩打断她的话，指腹轻轻摩挲着桌角那份工厂结构图，眼底是压不住的执拗。
“马舒既然敢约你单独见面，就肯定留了后手。我不看着你，不放心。”
他知道苏媚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干脆堵死了她拒绝的路。
“你不用劝我，这件事没得商量。到时候我跟在你身后，不会露面，只在暗处盯着。”
办公室里的空气静了一瞬，商烨和沈冰对视一眼，都没出声。
他们都清楚，傅辰轩这话，不是威胁，是承诺。
苏媚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执拗，终究是没再开口拒绝。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也知道，这份沉甸甸的护佑，她推不掉。
敲定好计划，几人便各自散去，分头准备三天后的终局对弈。
第二天一早，苏媚驱车去了商家别墅。推门进去时，商母正坐在客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鬓角的银丝上，添了几分憔悴。
苏媚走上前，轻声道：“阿姨，我来陪您坐会儿。”商母抬眼看她，眼眶微红，却只是点了点头，没多问什么。
正说着话，安安抱着一个玩偶从楼上跑下来，看见苏媚，眼睛一亮，扑到她怀里：“苏媚姐姐！”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委屈，“舅舅为什么还没回来啊？我有点想舅舅了。”
苏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抬手轻轻摸着安安柔软的头发，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语气却无比笃定。
“舅舅去出一趟很重要的差啦，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别担心。”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玩偶跑去一边玩了。
苏媚沉默片刻，看向商母，轻声开口：“阿姨，我想跟您拿一样东西，就是之前您给我看那本笔记。”
商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用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在他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你去拿吧。”
严佩兰经过复健已经能完整说话还能偶尔站起来活动了，她没有多问缘由，只是看着苏媚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苏媚拿到笔记，指尖摩挲着粗糙的封皮，心里五味杂陈。她没多逗留，跟商母和安安道别后，便驱车离开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