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也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这些人把命交给了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更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好!”
我举起手,人群安静下来,“今晚,吃好,休息好。明天,让任家祖和崩牙狗看看,我们皇朝的兄弟,不是好惹的!”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这一夜,尖沙咀码头附近的几个据点,无人入睡。
有人擦枪,有人磨刀,有人写信,有人默默抽烟。
而我在仓库二楼临时隔出来的小房间里,对着地图和名单,最后一次推演明天的每一个细节。
凌晨三点,文叔来了,带来了最后的情报。
他脸色凝重,“刚刚收到的消息,任家祖的人,已经开始动了。大约一百人,分五批,已经从新界的几个落脚点出发,正在往九龙方向集结。崩牙狗的人,也从澳门的落脚点出来了,大约八十人,坐快艇,可能直接在海边登陆。”
“具体时间?”我问。
“任家祖的人,预计早上六点左右到达尖沙咀外围。崩牙狗的快艇,大概五点半到六点之间靠岸。他们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趁天亮前动手。”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通知所有兄弟,立刻进入预定位置。按计划,放他们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明白。”
文叔转身要走,又停下来,看着我,“阿刚,你……小心点。”
“我会的。”我点头,“文叔,后方就拜托你了。”
文叔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漆黑的夜色。
远处,天际线开始泛起一丝极淡的灰白。
黎明,快来了。
但黎明前的黑暗,最浓,也最危险。
我拿出手机,给林柔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等我回来。”
然后,关掉手机,拔出电池。
我不能有任何牵挂,也不能有任何干扰。
这一仗,必须心无旁骛。
楼下,传来兄弟们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他们在集结,在分发武器,在做最后的准备。
我穿上防弹衣,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和腿上的匕首,然后,拿起靠在墙边的一把***。
刀身冰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走出房间,走下楼梯。
一楼仓库里,两百多个兄弟已经整装待发。他们看到我,都站了起来,眼神里有紧张,但更多的是决绝。
我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然后,举起手中的刀。
“出发!”
两个字,简洁,有力。
仓库大门打开,兄弟们鱼贯而出,像一群沉默的狼,融入黎明前的黑暗。
我跟在队伍最后,走出仓库。
外面,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线鱼肚白。
风很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握紧手中的刀,迈开脚步。
今天,会是个晴天。
但尖沙咀,注定要下一场血雨。
凌晨五点四十分,尖沙咀码头,A区三号仓库屋顶。
我趴在水塔后面的阴影里,身旁是基仔和另外三个负责瞭望和通讯的兄弟。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屋顶,吹得人脸颊生疼。
夜视望远镜里,远处的海面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点航标灯的幽光。
但仔细看,能隐约看到几条没有开灯的黑色快艇,像幽灵一样,正悄无声息地向码头方向接近。
“刚哥,看到他们了。”
基仔压低声音,“五条船,每条船大约十五到二十人。距离码头还有不到五百米。”
我放下望远镜,按下对讲机:“注意,人快到了。A组,报告位置。”
“A组就位,码头入口已封锁。”
“B组?”
“B组就位,三号、四号仓库通道控制。”
“C组?”
“C组就位,随时可以切入。”
“好。”我深吸一口气,“按原计划,放他们上岸,进仓库。等我的信号。”
“明白!”
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回应。
我重新举起望远镜。
那几条快艇已经接近码头边缘,没有靠泊在正规的泊位,而是选择了A区和B区交界处一段废弃的栈桥。
那里没人,也没有灯光,是绝佳的隐蔽登陆点。
显然,对方对码头的地形非常熟悉。
船靠岸了。
黑影从船上跳下来,动作敏捷,迅速在栈桥下集结。
借着远处货轮微弱的灯光,能看出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短管猎枪、甚至还有几把***。
果然是崩牙狗的人,够专业。
他们集结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派出两个人,向前探路。
对方很谨慎,走走停停,不断观察四周。但他们没发现,就在他们头顶的通风管道和货堆后面,至少二十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两个人摸到三号仓库的后门,检查了一下门锁,对后面打了个手势。
大队人马开始移动,无声地滑入仓库后门。
“刚哥,进去了。”基仔声音绷紧。
“数清楚,多少人?”我问。
“一、二、三……七十八个。全部进去了。”
“好。”
我按下对讲机,“A组,关门。B组,准备。C组,堵住后路。”
“收到!”
“收到!”
仓库厚重的铁门,在我们的人操控下,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声。
几乎同时,仓库里的灯,突然全部亮起!
刺眼的白炽灯光,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刚刚潜入的七十八个人,瞬间暴露在光亮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举起了武器。
但已经晚了。
仓库二楼的钢制走廊上,瞬间出现了至少五十个皇朝的兄弟。
他们手里拿着砍刀、钢管,还有几把土制***,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下面。
“放下武器!”
大丧站在最前面,举着一把***,声音如雷,“否则全部打死!”
下面崩牙狗的人明显慌了,但没乱。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光头壮汉举起手,示意手下别动,然后抬头看向二楼。
“皇朝的朋友!”
光头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澳门口音,“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大丧冷笑,“带着枪,半夜摸进来,这叫做生意?少废话,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不然老子先崩了你!”
光头壮汉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
他们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又被围在仓库里,硬拼是死路一条。
但投降……也未必会活。
就在这时,仓库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
“刚哥!后门那边打起来了!”对讲机里传来C组急促的声音,“任家祖的人来了!至少一百人,从后面硬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