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却久久无人回应。
再回神时,地上的野牛,不知所踪,同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逼近。
很阴冷。

我没敢回头,撒开腿就往山下跑。
可跑了很久,我还在山间的小路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鞋里也全是水,我四肢如同被灌了铅块一样。
我很累,但我不敢停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始终都笼罩着我。
“大胆,你为什么丢下我……。”
我听到了野牛的叫喊,他很生气。
“瞧,我就说缸里装的是死人吧!大胆哥,我赌对了……。”
是阿威,他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
该死!
我暗骂了一句,依旧没停下。
“站住,再不站住,我可就射你了!”
突然,赵迅出现在我的前方,手持着打猎用的弓箭,拉着满弓,箭头正好对准我。
这一瞬,我险些就站住了,可想起二狗的话,我一咬牙,继续向前跑。
嗖!
弓箭向我射了过来。
我以为我会死,可当弓箭没入我的眉心时,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赵迅也随之消失。
这一晚,我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我的耳边不时有怪声,我的前方甚至出现了骷髅!
我只记得,当我看到东方升起的那一丝通红之后,我倒在了地上。
再睁开眼,我看到的是嫂子挂满盈泪的小脸。
“大胆,你可算醒了!”
“嫂子,我怎么了?”
我尝试着起身,可是轻轻一动,浑身上下便传来剧痛,疼得我嘶哑咧嘴。
“你这孩子,啥时候能改掉你这顽皮的性子啊!”
嫂子嘴上虽然埋怨着,可却去厨房给我端来了肉粥。
“也好在你命大,要是你和阿威,野牛他们一样……我可怎么跟你大哥交代啊。”
说着,嫂子又抽泣起来。
一听野牛和阿威,我顿时整个人一激灵。
“他们怎么了!”我忙问。
嫂子一边哭着,一边跟我说。
阿威和野牛以及赵迅都被车给撞死了,车祸就发生在村口,撞人的是一辆蓝色卡车,司机是赵虎,也死了。
我也在出车祸的人当中,所以嫂子才从娘家连夜赶回。
听到这个消息,我如遭雷击,半天都没回过神。
“嫂子,车祸现场有没有五口大缸?”
“不太清楚,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嫂子出了房间,我则忍着疼,快速翻找自己的口袋。
里头有两个红包。
将之打开,我险些尖叫起来。
红包里没有钱,有的是几张元宝纸!我又拿出赵虎之前给我的七百块,也是元宝纸!
这玩意儿是专门烧给死人的!
我的脑子全是疑惑,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赵虎给我的钱变成了纸元宝?
又为什么,阿威,赵迅,野牛,包括赵虎在内,都死于车祸?
那晚的一切是我出车祸后的一场梦,还是真有鬼怪作祟?如果是鬼怪,为什么偏偏我一人独活了下来?
一连好几天,我都神志恍惚,有时甚至我还疯言疯语。
警察来过我家,问我车祸的事情,可我开口就是神呀鬼的,根本说不清楚,最后他们只得无功而返。
嫂子看见我的模样,吓得赶紧去请村里的赵老。
赵老过来后,说我撞了邪,他给了开了一副中药,吃过后我才逐渐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的我,第一时间担心的是地租的问题,嫂子跟我说她从娘家借到了钱,已经交上了地租。
地租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可赵二狗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去把事情弄明白,可我因为车祸伤的很重,根本下不了床,在无可奈何的煎熬中,我在家床上呆了半月有余。
这天,我趁着嫂子下地干活的空档,我迈着还不太利索的脚步,溜出了家门。
我先是到了二狗家,因为我很清晰的记得,是二狗救了我,要不是他让我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我难以想象我会是个什么下场,也许我也会和野牛他们一样,死了吧。
二狗爹愁着脸,坐在家门前,手里拿着烟筒,抽一口又向大路上看几眼,似在期盼些什么。
“叔,二狗在家吗?”
我问道。
“哎,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家了。”二狗爹的眼眶中,含着泪,看得我一阵心疼。
我不忍再和二狗爹多聊,把二狗说的三千块的位置,跟二狗爹说了以后,我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我问二狗爹,二狗具体多久没回家,他跟我说,十九天。
我回忆了一下,这么算起来,二狗进了村长家之后,就再没回过家。
之后,我又逛了一遍村子,逢人就问赵二狗的踪迹,可每个人都说好久没看到他了。
甚至有人跟我说,二狗死了。
夕阳西下,我坐在家门前,靠着门框,看着远处的高山发愣。
我去过二狗藏兔子的地方,兔子因为半个月没人喂养,已经都饿死。
我甚至还去了陈家的空房子,可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就是陈家门前的那条稻草猫也不翼而飞。
日子恢复了平静,我白天时不时帮嫂子干农活,晚上则去河里捕鱼,第二天一早拿到附近的乡集上卖。
今晚很奇怪,撒了好几网,都是空网,忙活了半天,网兜里只有寥寥之数,按照这个量,别说卖了,自己吃都不够。
最后实在没鱼,我也索性早早收工回家。
路过赵三网家的时候,我看到他家亮着灯,当即我就停下了脚步,赵三网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不种田专捕鱼的农户,如果能向他讨上几招,那收入指定蹭蹭往上涨。
我刚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不过出来的却不是赵三网,而是村长夫人,林桂花!
看到我,林桂花吓得赶紧又把门给关上了。
呵,倒是逮了一次正着!
因为赵二狗失踪的事情,我没少去找过林桂花,可每次不是村长在家,就是林桂花紧闭家门,我是次次无功而返。
这一次,她的把柄落到了我的手里,指定能让她把事情说清楚。
我没再敲门,就蹲在门边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