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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 皇帝想要拿萧安棠做筹码?

    皇宫内,帝王寝殿静谧。

    殿内熏着安神的檀香,袅袅青烟从鎏金香炉中逸出,萦绕在雕梁画栋间。

    窗外春光明媚,殿内却用厚重的帷幔遮盖。

    皇帝病了以后便很讨厌日光,总角宫人用垂帘挡着。

    光线昏沉。

    龙榻上,皇帝半倚着明黄锦枕,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

    已是二月春的天气,他还要捧着暖炉。

    这会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书案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萧安棠端坐在紫檀长案后,腰背挺得笔直,手握狼毫,正一丝不苟地临摹字帖。

    过了年节,他虚岁十四,身量已开始抽条。

    今日穿着杏黄色世子常服,不知何时稚嫩脸颊已经能看出清晰的轮廓线条。

    眉眼间流淌着俊秀沉稳。

    皇帝看见他,有时候会有些恍惚,因为他总觉得在萧安棠身上,看见了一种熟悉的干净澄澈。

    好像也曾在别人身上见过相似的影子。

    可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萧安棠身上的这种气质,到底像谁。

    这时,萧安棠突然抬起头,朝皇帝看过来。

    “皇祖父,您可不要睡着了,孙儿的字马上就写完了。”

    这好似带着撒娇的语气,让皇帝心中的深思散去。

    皇帝含笑:“你尽管写,皇祖父再累,也要撑着陪伴我们棠儿。”

    他表现的非常宠爱这个长孙,近乎纵容。

    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完全听话的储君。

    病体沉疴,时日无多。

    他必须在自己闭眼前,将这江山交到一个绝不会忤逆他的人手中。

    宁王和平王太不合适,若让他们掌权,恐怕他还没咽气,就像前世那样,被他们直接软禁了!

    而萧安棠,年纪尚小,正是最好塑造的时候。

    只是……

    皇帝眯了眯眼。

    这孩子看似天真烂漫,实则心思细腻,聪慧过人。

    两个月来,宁王不在京中,萧安棠几乎天天都住在宫里。

    他在皇帝面前的表现,乖巧得几乎毫无破绽。

    “皇祖父,孙儿写好了。”萧安棠捧着写满字的宣纸,走到龙榻前。

    他仰起脸,眼中满是等着皇帝夸奖的期待。

    皇帝接过纸,细细看去。

    字迹工整,笔力渐成,已是颇见风骨。

    他点了点头,露出慈爱的笑容:“棠儿的字,愈发进益了,比你父王当年,还要强上几分。”

    萧安棠抿唇一笑,神情透着小骄傲:“是皇祖父教得好。”

    皇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轻柔。

    “难道不是你父王教得好?你可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

    “但我今日练的字帖,学的是皇祖父的字呀!”萧安棠昂首挺胸地说。

    皇帝呵呵的笑了两声,更显得眼窝深青,目光晦墨。

    “你父王可没有棠儿这么听话,若是有一日,皇祖父与你父王起了争执,棠儿帮谁呀?”

    殿内静了一瞬。

    萧安棠眼中满是天真不解:“皇祖父怎么会和父王吵架呢?父王最敬重皇祖父了。”

    皇帝笑意更深:“若是万一呢?”

    萧安棠眨了眨眼,似是认真思索,随即脆声道:“那孙儿肯定向着皇祖父呀!”

    “哦?为何?”

    “因为父王和昭武王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萧安棠说得理所当然,“可皇祖父只有孙儿一个长孙呀,孙儿自然要先孝顺皇祖父,这是父王教的规矩。”

    皇帝闻言,眼中骤然迸出一丝亮光。

    他盯着萧安棠看了片刻,忽然朗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经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深沉。

    “好,好!当真是朕的好孙儿!”

    皇帝抚掌,从枕边取出一枚通体莹润的明龙玉佩,塞进萧安棠手中。

    “赏你的,好好收着,莫要辜负皇祖父的期望。”

    萧安棠双手接过,乖巧谢恩。

    又陪皇帝说了会儿话,直到皇帝面露倦色,他才告退离开。

    走出宫殿,春阳刺目。

    萧安棠脸上的天真笑意瞬间淡去。

    身后,一直候在殿外的心腹老太监无声跟上。

    待回到东宫配殿,也就是皇帝给他安排的住处后,萧安棠反手关上房门。

    他走到书案前,将那枚明龙玉佩重重摔在桌上!

    玉质坚硬,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老太监慌忙上前捡起:“世子!慎言慎行啊!这寝殿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宁王殿下留老奴陪着您,就是怕您出岔子。”

    萧安棠背对着他,侧颜一片阴翳,没有了孩子的天真。

    良久,他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平静,只有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怒火。

    “公公放心,我知道,我的言行,关系着父王,关系着师父,我不会给他们惹麻烦。”

    老太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这孩子才十三岁,却已经承担了太多。

    萧安棠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天际。

    春日的宫墙外,柳色已新。

    可他心中,却仿佛还凝着寒雪。

    “父王和师父,近日有信来么?”他侧首问。

    老太监忙道:“昨日宁王殿下已让黑羽传信回京,说是一切安好,此刻多半已在前往幽州的路上了。”

    萧安棠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向内室。

    再出来时,他已换上一身简便的劲装,手中握着一柄未开刃的短剑。

    “世子,您这是?”

    “我要去练功。”萧安棠走到院中空旷处,摆开架势,“师父说过,武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不在京中,我也要自觉,不能让她失望。”

    他要变强。

    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强到将来有一天,能站在父王与师父身侧。

    师父说过,人从哪里来,不重要,但要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

    萧安棠拔出短剑,劈开第一缕春风。

    已经渐渐长开的眉眼,染上了少年般的义气云天。

    最后一下,他剑锋直指远处的皇帝寝宫。

    那露出来的斗拱飞檐,虽只有一角,却像是藏匿在雕梁画栋后的恶兽,眨着空洞血腥的眼睛。

    小小少年立在春风中,毫无半点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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