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们悉数落网,事情很快便查出了眉目。
这群人也经不住严刑拷打,很快就招供了。
次日清晨,魏王亲自带兵,按着贼人交代的方位,直接找到了深山中那处废弃矿洞。
官兵涌入时,洞内尚有数名看守的贼人企图负隅顽抗,皆被当场格杀。
被囚禁的女子们蜷缩在矿洞深处,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满是惊惧。
见官兵前来,初时瑟缩不敢动,待确认是来解救她们,顿时哭声一片。
魏王命人备好衣物饮食,将她们一一接出。
又调来马车,亲自将人送回各自村中。
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湖州西郊的数个村落。
村口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见到自家女儿或姐妹安然归来,无不涕泪横流,伏地叩谢。
“王爷恩德!王爷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
“若不是王爷,我家闺女就再也回不来了……”
哭声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喊了一声:“魏王千岁!”
紧接着,呼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绵延不绝。
魏王站在村口,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
他扶起最前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温声道:“此乃本王分内之事,往后湖州境内,定不会再容此等恶行!谁若再受欺负,本王一定为你们做主到底!”
此事迅速传遍湖州。
魏王仁厚亲民的名声,愈发深入人心。
百姓谈及他时,无不交口称赞,敬爱有加。
这件事尘埃落定,许靖央和萧贺夜自然也该走了。
将近二月初,平王也不能再留。
陈明月还一个人在封地等着消息。
他们都知道,再不走,皇帝定会想方设法刁难他们。
萧贺夜的人来接他,许靖央也已传信回京,命寒露等人启程。
养病两个多月,许靖央再次站在了渡口旁。
只不过,这次是离别。
二月初的湖州渡口,春风和煦,温柔不烈。
七八条大船泊在岸边,帆已半升,仆从侍卫往来忙碌,正做最后的装点。
萧贺夜即将与许靖央北上幽州,平王则要带着萧宝惠南下儋州。
此一别,山高水远,各守封疆。
然而彼此心中都清楚,他们要团成一股火,烧了京城那不仁不义的天。
平王身穿锦袍,摇动折扇,模样恣意矜贵。
那双狭眸瞥向并肩而立的萧贺夜与许靖央,忽而勾起一抹戏谑。
“往后看不见二哥这个半瞎,本王还真有些不习惯。”他语调故意拖长。
萧贺夜面朝江风,薄唇微动:“那四弟便戳瞎自己的双眼,慢慢地,自然就习惯了。”
平王脸色一黑,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许靖央。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掠过她清冷眉眼。
“幽州苦寒,地僻人稀,若待腻了,便派人传信给本王,儋州四季如春,风景宜人……本王亲自接你来。”
许靖央抬眸,平静道:“不劳王爷挂心,我喜欢幽州。”
平王神情不好看,骂了句:“你嘴最硬。”
萧宝惠此时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红着眼眶,一把紧紧抱住许靖央。
“靖央……”她声音哽咽,“等我养好伤,一定去幽州寻你,你要好好的,按时吃药,别再受伤。”
许靖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好,你若要来,记得带上明月,莫要独自出行,早早地传信给我,我去接你们。”
萧宝惠重重点头。
平王在一旁挑眉:“那本王呢?”
许靖央看向他,神色淡然:“王爷就留在儋州吧。”
萧贺夜闻言,薄唇几不可察地一弯:“听见了么,四弟?你比较多余。”
平王咬牙:“萧贺夜,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正此时,黑羽大步走来,朝萧贺夜拱手:“王爷,物品均已装船,一切准备就绪。”
平王船上的侍卫亦高声禀报:“王爷,帆已升起,随时可启航!”
魏王站在旁边,眼中满是不舍。
“这一别,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聚。”他轻声慨叹。
许靖央淡淡一笑,凤眸清冽:“不会很久远,我们一定还会在京城重聚。”
魏王闻言,胸中豪气顿生,朗声道:“好!那便,静待来日!”
萧宝惠抹去眼角泪花:“佳期相逢!”
江风骤起,帆影猎猎。
许靖央牵起萧贺夜的手,萧贺夜立即反手紧握,两人转身登上踏板。
船工解开缆绳,收起铁锚,四五艘大船就这样渐渐驶离岸边。
魏王忽然想起什么,追出几步,朝着渐行渐远的船影,振臂高喊——
“许靖央!你的胳膊还没好全,记得每日按时服药,千万别忘了!”
江风将他的声音吹得破碎。
船尾,许靖央与萧贺夜的身影在光辉中渐渐模糊,终成两个并肩而立的小点。
魏王怔怔望着,直到那船彻底没入水天一色。
也不知许靖央有没有听见。
平王的船此时亦缓缓离岸。
他站在甲板上,看着魏王仍伫立码头的模样,嗤笑一声:“这个憨子……”
萧宝惠不解问:“哥,你干嘛骂三哥?”
平王收回目光,挑眉道:“没什么,九妹,从今日起,你就跟着哥哥,去过好日子。”
萧宝惠噘嘴,小声嘟囔:“没有靖央,算什么好日子。”
平王狭眸微眯,似笑非笑:“那,我们现在冲上去撞他们的船?最好让萧贺夜沉下去,咱们把许靖央捞回来带走?”
“哥!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萧宝惠气得跳起来捶他,却因脚踝未愈,踉跄了一下。
平王任由她捶了两下,才按住她肩膀,训斥道:“行了,养好伤再折腾,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望向苍茫的江面,心中无声接了一句——
又不是嫁了人,就不能是他的了。
帆影渐远,各自驶向命定的疆域。
宿命终于彻底展开了它的锋芒,即将跟既定的历史碰撞。
殊途,或许可以同归。
萧贺夜立在许靖央身边,不知在想什么。
沉吟片刻,他道:“本王总觉得有件事,不对。”
许靖央看向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