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盯着雾气深处那点微光，脚底传来一阵震动。他没动，手按在胸口，逆命刻印还在发热，掌心的黑痕也未消退。
洛九璃站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那光不对劲。”
萧千绝从西面走回来，脸色沉着。“北边的中继点已经暗了，阵法在变。”
玄月握紧短刃，目光扫过四周。“我们得快，再不行动，连路都找不到。”
苏砚点头，抬步向前。四人保持距离，缓慢推进。地面越来越软，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浅坑，泥土里渗出湿冷的气息。
刚走出不到十丈，前方地面突然裂开。裂缝呈环形扩散，边缘泛起紫黑色雾气。一股热浪冲上来，带着刺鼻的味道，像是铁锈和烧焦的木头混在一起。
“停！”苏砚猛地抬手。
话音未落，紫雾喷涌而出，直扑几人面门。同时，脚下传来高频震颤，灵力运转一滞，体内经脉像被什么东西卡住。
洛九璃迅速取出玉符，灵力注入，却只亮了一瞬就熄灭。她皱眉，再次尝试，玉符表面浮起一层灰膜，再也无法激活。
萧千绝后退半步，掌心刻印纹路浮现，雷光凝聚。他挥手劈向紫雾，能量撞上雾墙，竟被整个吞下，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不是攻击性陷阱。”玄月贴地而行，指尖划过裂缝边缘，“是封路用的，阻止我们靠近光源。”
苏砚咬牙，逆命刻印猛然一震。他将手按在地上，以自身为锚，强行稳住灵力流转。体内的空虚感加剧，但他没有松手。
趁着这股稳定，洛九璃快速展开防御刻印，在众人头顶形成一层薄光屏障。紫雾撞上屏障，发出滋滋声响，腐蚀之力被暂时挡住。
“走中间。”苏砚起身，指向裂缝最窄处，“快。”
四人跃过塌陷区，落地时脚步放轻。紫雾仍在翻滚，但没有追击。他们继续向前，雾气更浓，视线不足五步。
走了片刻，前方又出现一点微光。位置比刚才更高，像是悬浮在半空。
“是同一个吗？”玄月问。
苏砚闭眼，感受胸口刻印的震动。频率不同，间隔更长，但确实有共鸣。
“不是误导。”他说，“是真的信号。”
洛九璃翻开册子，对照之前的记录。“如果这是新的节点，那它应该能连接中继点。”
萧千绝盯着光点方向：“可它一直在动。”
果然，那光闪了几下，忽然偏移数尺，接着又跳到另一个位置。三次之后，周围雾气开始扭曲，映出多个相同的光影，分布在不同角落。
“幻象。”玄月低声说，“雾在干扰视线。”
苏砚盘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集中精神。逆命刻印的震动越来越清晰，他顺着那节奏，分辨出其中一道波动与其他不同——更稳，更深。
“那边。”他睁开眼，指向左侧，“只有一个是真的。”
玄月抽出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刻印线。刀尖所指，灵力凝成细丝，延伸出去。三息后，丝线在某一点微微发亮。
“对了。”她说，“我标记了。”
洛九璃收起册子，走到苏砚旁边。“你还能撑住？”
他没回答，只是站起身。掌心黑痕有些发烫，但他握紧拳头，往前走去。
一行人绕开幻影区域，沿着标记前进。越靠近光源，空气中的气味越重，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每个人都在屏息，脚步加快。
距离目标还有二十步时，地面再次震动。这次不是塌陷，而是某种东西正在接近。
三个黑影从雾中冲出。
形如狼首，脖颈以下却是蛇身，全身缠绕断裂的锁链。它们没有眼睛，头部却能准确转向四人所在的位置。
“守阵兽。”洛九璃后退一步，“阵法生成的傀儡。”
一头扑向苏砚。萧千绝横身挡下，***纹爆发，正中怪物咽喉。锁链崩断，那东西翻滚两圈，却没有倒下。
它张口，喉咙深处射出一道符文光束，直逼萧千绝胸口。
玄月甩出短刃，光束被中途截断。她跃上前，一脚踢中怪物侧腹，将其踹入裂缝之中。紫雾翻腾，那生物瞬间被腐蚀大半，只剩骨架沉入地下。
另外两头同时发动攻击，分别扑向洛九璃和玄月。
洛九璃结出手印，试图激活静息领域，但灵力运转太慢，眼看就要被击中。
苏砚冲过去，逆命刻印剧烈跳动。他抬手拍地，一股力量扩散开来，两只守阵兽动作一滞。
玄月趁机逼近，短刃插入其中一只的头部。怪物抽搐几下，化作黑烟散去。
最后一头见状，转身欲逃。萧千绝冷笑，手中雷光凝聚成矛，掷出。
长矛贯穿其背，将它钉在地上。黑血流出，渗入泥土，发出嗤响。
“它们是靠阵法维持的。”苏砚喘了口气，“只要节点还在运行，就会不断生成。”
“那就得先找到节点。”玄月擦掉刀上的污迹，“不然杀不完。”
洛九璃看着地面残留的黑血，忽然蹲下。“这些血……在流动。”
众人看去。黑血并未渗入土中，反而沿着地面细微的沟壑缓缓移动，最终汇入一道看不见的纹路。
“是传导路径。”她说，“和之前发现的一样。”
苏砚顺着血流方向望去。尽头正是那道真实光源所在的位置。
“走。”他迈步前行。
越往前，地面符文的光芒越暗。原本闪烁的青光，现在只剩下微弱的余晖。空气中刺鼻味更浓，吸入后喉咙发紧，头脑也开始昏沉。
玄月走在最前，每隔几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刻印标记。萧千绝殿后，警惕身后动静。
突然，前方雾中传来低吼。不止一头，至少五只以上。
“包围了。”玄月回头。
苏砚抬手示意停下。他闭眼感知，逆命刻印的震动越来越乱，似乎受到干扰。
“它们学聪明了。”萧千绝握紧武器，“这次是协同进攻。”
第一头从左侧扑来。玄月挥刀格挡，却被撞开数步。第二头趁机从右侧突袭，直取洛九璃。
洛九璃结印未成，只能侧身躲避。肩头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溅出。
苏砚冲上前，逆命刻印强行激发，震退两头怪物。但他嘴角溢出血丝，脸色瞬间苍白。
“别硬撑。”洛九璃扶住他。
“没时间了。”他推开她，看向光点方向，“必须过去。”
玄月迅速布下幻影陷阱，将三头引向先前的塌陷区。紫雾升起，那些生物陷入其中，动作迟缓。
洛九璃取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抛向空中。符纸化作一圈光晕，笼罩剩余两只守阵兽。它们的动作明显变慢。
“快走！”她喊。
苏砚带头冲出封锁线。四人拼尽全力，终于抵达光源所在的大坑边缘。
坑底有一块凸起的石台，上面刻满了符文。中央一点青光持续闪烁，频率与逆命刻印曾经的跳动一致。
“是节点。”苏砚单膝跪地，伸手触碰石台边缘。
掌心黑痕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