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月闻言,便知牢中的话丁瑾都听到了。
她当即跪地。
“民妇只是想挽回损失,稳住相公留下的家业,事成之后,必将真正的凶手带回府衙,李家在咸城世代已经百年,若就此出事,府中几十人口便要流落街头,店铺聘请的几十个干活的伙计,也将无钱养家,还请大人成全。若此次能挽回损失,民妇愿捐出一万石粮食,供咸城百姓过冬。”
丁瑾闻言,神色微动。
这次的劫匪,人数众多。
他们藏在南夏去往宁国的一处群山里,占据了三个山头。
据探查,均是宁国人。
宁国新帝还是个婴儿,太后垂帘听政,辅佐大臣之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很多官员或被斩首,或被驱逐出朝堂。
这些人离开仕途,什么也干不了,养活不了自己,更难养活家人。
他们只能选择铤而走险,趁着两国通商的机会,落草为寇,劫持两国商贩。
楚邵带着一队人马,抵达一处山头后面的山谷时,还得到一个消息。
这些人,竟然是沈安集结在此的。
“丁大人让卑职转达镇远侯,劫匪所截获的货物,都藏在侯爷面前这座。陶紫月答应捐出一万石粮食,正好可供咸城百姓过冬。丁大人很快就会带着沈安前来,还请侯爷晚点动手,务必保住这些粮食。若是毁了,李家破产,咸城将会有数百个家庭陷入困境。百姓们冬天还要再去买粮,也是一大笔钱。”
咸城靠海,城外空地不多。
渔产业丰富,但粮食产出就差一些。
每年,丁瑾都要配合商人,向其他州县买粮。
价低商人不愿,价高百姓买不起。
这一万石粮食,对咸城来说,确实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这个陶紫月,是个会抓人心的。
楚邵握紧手里的长剑。
“我知道了。丁大人何时到?”
衙役回禀。
“卑职离开的时候,丁大人说会马上带着沈安赶路,一定会在日落之前赶到。”
楚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所有人,全部藏身于此不许出去,丁大人来之前,不得被对方发现。”
下完命令,楚邵安排副将先盯着,自己纵马转身,先行离开。
趁着现在天还亮着,楚邵悄悄上了山头。
丁瑾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追上了楚邵的队伍。
“镇远侯呢?”
丁瑾勒停缰绳,没看到楚邵的身影,急忙开口问。
副将答道:“侯爷离开好一会儿了,没说去哪?”
丁瑾翻身下马,将沈安从身后的马上拽下来。
“听好了,你若能保住所有被劫走的货物,将功补过,本官便可饶你一命。否则,杀人、通敌、勾结敌国劫匪,数罪并罚,按照南夏律例,本官有权对你处以极刑。”
沈安眉眼都是不甘。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陶紫月告密。
陶紫月又一次背叛了他。
可他必须活着。
陶紫月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能让陶紫月逍遥快活。
沈安沉下心头怨怒。
“多谢丁大人给草民机会,草民一定将功补过,好好活下去。”
这时,楚邵纵马回来。
“所有将士听令,整装出发,准备连夜攻山。”
休息着的将士们当即站起来。
楚邵话落,目光落在沈安身上。
“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怕是没有了。那批粮食就放在峭壁边沿的一座吊桥上,只要砍断吊桥,所有粮食全部掉入悬崖,这也是你的主意吧?”
沈安为自己小聪明,还有些得意。
“那里山高路远,沿路上劫匪也派了重兵把守,你竟然能悄无声息的上去,还能不被发现的下来,果然不愧是南夏皇帝亲封的镇远侯。让我上去,我可保这些粮食完好无损。”
楚邵确定了心中猜测,移开视线。
时间不够,他根本没上去。
只是观测过山上的地形后,猜的。
既然确定了粮食就在那里,他心里就有了一套攻山策略。
“丁大人,听闻你也会一些拳脚功夫,曾经也带领乡亲们打过土匪。”
丁瑾道:“不错。虽作战经验不如镇远侯,但小忙还是可以帮的。镇远侯若有吩咐,尽管直说。”
楚邵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烦请丁大人带大部分的人,沿山路从正面上去,埋伏在劫匪营地外面先不要动手,等我的信号弹。”
丁瑾对楚邵的安排全然信任,毫不怀疑的点头。
“没问题。”
沈安以为丁瑾把自己带来,是放自己回到劫匪中去。
到时候,利用劫匪打掩护,他有的是办法逃出去。
可此刻听起来,楚邵的计划里根本没有他。
沈安慌了一瞬。
“若劫匪看不到我,定然会将所有货物扔下山崖,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李家的粮食。”
楚邵将缰绳在自己手心缠绕一圈。
“我信不过你。你的作用,已经结束了。待本侯与丁大人抓到劫匪,让你的罪行铁证如山,不管你认不认,抑或是你再翻口供,通敌叛国的罪名,你都背定了。”
沈安的表情彻底慌乱。
楚邵掉转马头,随即再下命令。
“众将听令,留两个人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大部队听丁大人号令,十个人随我,从后山直上悬崖。”
“是!”
按照楚邵的命令,十个精兵很快追随着他离开山谷。
沈安惊慌看向丁瑾。
“丁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丁瑾看都不看他。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本官没时间跟你浪费。”
沈安道:“我知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能要了你的命。你让我立功,我替你保密。”
沈安真的是慌了。
慌得敢当众威胁丁瑾。
丁瑾置若罔闻。
“本官坦坦荡荡。等本官剿匪回来,好好听你说说,本官有什么秘密。驾!”
众将士随着丁瑾离开山谷。
只留下沈安面如死灰。
他想逃。
只是刚转身,就被看守的将士一脚踹翻在地。
那将士手握大刀,刀柄重重的砸在沈安的小腿上。
“啊!”
伴随着一声骨头裂碎的声音,沈安一声仰天痛叫。
他浑身颤抖,脸色由灰变白,最后疼得眼眶腥红,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另一名将士站在原地没动,只动了动嘴皮子。
“一个将死之人,你动那么大气干什么?”
那将士收起大刀。
“听说就是他,把咸城的城市规划图偷拿去了宁国,宁国派人在下水道下毒,想要毒死全城百姓。要不是女子书院的那些女娃娃们,那一战我们未必能胜。老子痛恨一切卖国求荣之人,只断他一条腿,简直太便宜他了。”
另一个将士同样仇恨沈安。
只是楚邵和丁瑾都没说要杀他,他也不能草率动手。
他拿出一根绳子,将沈安绑牢了一些。
“我们本该跟着丁大人和侯爷上去杀匪,现在却留下来看着你这么个卖国贼、废物,真是晦气!”
沈安腿断了,疼得满地打滚,俩人都视而不见。
一个时辰后,漆黑的上空突然亮起一抹璀璨的烟火。
随即,山顶突然亮起一片火光,隐隐的喊杀声穿透漆黑的夜,在整个山顶回响。
金石和邹平处理完两外两个山头,冲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邹平疑惑:“这镇远侯怎么才开始?我们都结束了,还担心他是不是遇到麻烦,赶紧来支援!”
留守的将士将事情经过说给金石和邹平听。
金石松了口气,收起大刀。
“我就说不用担心。邵哥出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