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大周甲士簇拥白泽等人,策马而来。
成自在笑意盈盈,大袖飘摇,上前礼道:“大周国师,见过青阳真君、临安公主。”
重甲骑兵齐刷刷勒马止步,时杰领所有甲士下马行军礼。
白泽下马抱拳,说道:“国师风采依旧。”
“国师不必多礼。”姜沂说道。
“真君才是光彩照人。”成自在笑道,“三教法会召开在即,列国会盟亦在此时,皆是美事,幸事。”
“如愿便好。”白泽说道。
“山上山下,俱为一体。”成自在说道,“儒道两家,总该抛开成见不是?”
白泽避而不答,目光看向大周国师身后之人,微微一笑,说道:“慕兄,轻灵可安好?”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慕辰大步上前,给了白泽一个熊抱。
“我就知道是你!”年轻将军眼眶染红,说道:“轻灵的事……多谢你了!青……”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白泽拍了拍慕辰的背甲,打断他的话,说道:“时局如此,你莫怪才是。”
自长城南下的两道化身,俱是暗中行事,是以即便慕辰猜到是他,那两道化身也俱未直接现身。
“不论如何,都不能怪你。”慕辰说道,“燕国能有今日之体面,功在你一人。君上已决定为你立生祠。列国会盟在即,他不能亲自来见你,托我向你问好。”
两人叙旧半晌。
慕辰认出欧阳木,可那昔日剑侠气机全无,俨然竟是功体尽废的模样,心里诧异。
但也有可能是一身修为已臻至化境,远超于他,以至于他观测不出对方根底。
慕辰心里思量。
“多年不见,世子已是威震列国,可喜可贺。”欧阳木笑道。
“欧阳兄莫要取笑。”慕辰与欧阳木寒暄两句。
姜沂随大周国师继续南下,前往邯郸。简溪也要跟着一起。白泽索性让鳄侃也陪着一道了,只留李观鱼跟在身边。
众人道别,两国骑兵似铁流南下,白泽驻足目送,心绪翻涌。
此去经年,不知几时能再相见。
人总在不断拥有时,不断失去。
“师父,要不我也跟师姐一起?”李观鱼抓了抓后脑勺,说道。
白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怎么,为师带你去见见世面,你还不情愿?”
“怎么会!”李观鱼讪笑。
师徒两人并欧阳木和那虎女小白,直往小镇而去。
因那三教法会在云瑶镇召开,三教大修士相继赶来小镇,这方地界登时热闹起来。
众人抵达小镇时,诸多熟悉面孔已经早早到了地方。
白泽会了故友,与吴霜、空空约定三教法会之后共赴中州。
“青阳真君,我这徒孙,就拜托你了。”卢剑雄说道。
白泽默然颔首。
是夜,木行化神分身赶来小镇,与他合为一体。水木归正,白泽只觉体内那一尊元婴安稳许多,运转真元走小周天时,不复出现蛊毒侵蚀之场面。
想来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巫师那边是有能力帮他拔除蛊毒,可需要时间。若是他能将炼气境臻至化神,或许也能一举瓦解金甲蛊。
三教法会如期召开。
祸乱之后,北境佛门式微。夫子登天陨落,若非老秀才横空出世,偌大北境,自是道门整顿三教,收拾残局。
两教大修士心里都很清楚,这位学宫新晋祭酒荀夫子,绝不是什么善茬。儒家那帮文人,论起资历,能把那些没有正统出身的“野路子”狗头给拧下来。
而要论起学问,那更是不亚于孛星砸人间。
荀夫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合儒家学派,一肩挑起稷下学宫的大梁,简直是天神下凡。
可说到底道门诸人却也不怵。
像荀夫子这样的狠人,他们道门也有一个,便是白泽。哪怕道理真的讲不过,大不了直接掀桌子,打就完了。
他荀夫子难不成也能化月登天?
“真君,咱可不能丢份。”三山耆老再三嘱咐白泽,“大不了就比谁的拳头硬!他们就是欺负你多读了几本书,是个老实人,才非要来讲什么狗屁道理。”
白泽一时间难评那几个老家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他们这帮穷酸书生,整日说什么‘事在人为’。‘人为人为’,那就是‘伪’。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能因夫子登天庇佑我人间,就任由这些个书生胡作非为。”老家伙越说越起劲,“道法自然,自然而然,这才是天下之正道!”
“似乎有理。”白泽敷衍道。
以至于法会召开没几天,青冥剑宗太上长老已经按耐不住,拍案而起道:“荀夫子,我道门尚清谈,讲玄理。胸中道理不似你们儒家能‘唇枪舌剑’。可三教向来不同源,所谓‘儒学北上,道法南传’,岂非自扰?”
“届时起了龃龉,在座诸位,那都成了千古罪人,说欺师灭祖也不为过,搞不好那是要遗臭万年的。”
说着,目光瞥向白泽。
“我看还是遵从古训,那就打!”火神山表态,“谁的拳头硬,谁来当北境正道话事人。正道魁首说话,我们自然信服。”
“阿弥陀佛。”佛门代表说道,“诸位,北境如今百废待兴,莫言伤了和气。”
荀夫子把眉眼一抬,不紧不慢道:“打?也成。只是按照规矩,同境出战,十战六胜为赢家。不知我这位七境夫子,在座诸位,谁来打?”
此话一出,皆是沉默。
众人将目光投向白泽,那道人屈指在案桌上点了点,微笑道:“我是六境。”
“真君此言差矣。”火神山太上长老嘴硬道,“真君道法无双,剑法更是登顶。跨境一战,未尝不可。”
白泽笑道:“诸位同道,夫子开天以泽天下,万世之功。如今荀夫子要与诸位讲一讲这七境的道理,诸位如何不能静心聆听?”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荀彧要代替夫子行那功垂千古的谋划,儒学必须北上。
白泽即将离开北境,不论是关山,还是鬼婴魔胎,都需要有人挑起大梁。
而能说动在座大修士的,也只有荀彧一人而已。
四下寂然。
可那些山上大修士,无一不正襟危坐起来。
就连自以为只是来见场面的李观鱼,眼神都火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