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变态玩意儿,想吓唬谁?
姜花衫调整坐姿,与周宴珩拉开一段距离,被绑的双手自然放在大腿上,随时准备出击。
相比起来,周宴珩放松许多,“游戏不错,但怎么保证提问的一方不会说谎?”
姜花衫:“这好办,只要对方答错,问的人必须公布自己的正确答案。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不会轻易被糊弄。”
周宴珩细想了一遍,也觉得合情合理,点了点头:“既然是我让的你,那第一个问题我先来?”
这是心理战,先试探她有几斤几两,再决定游戏要怎么玩?
姜花衫一眼看透,表现得十分大度,“好啊。”
她的利落使得室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周宴珩停顿了一秒,眼里依旧带着戏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这是今天他听到的最多的废话,正好拿来溜猫儿。
“给我在这耍心眼?”姜花衫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你犯规啊!问问题必须是单一指向且只有一个合理回答。你想要什么?人做不同的事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周宴珩愣了愣,大脑就像精密运转的齿轮里突然卡住了一根羽毛,他来不及抓住这一缕情绪,齿轮又开始继续转动。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换个……”
“漏!”姜花衫举起双手打断,“机会不会一直等你,既然是你自己没把握住,现在就轮到我了。”
“……”周宴珩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停顿在那里。
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拿走了先机。
空气仿佛也随着他这一瞬的停滞而凝固,壁灯的光线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好啊。”他笑着应道。
姜花衫几乎不假思索就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猜,我为什么让姜晚意假扮周琦珊?”
周宴珩略有些意外。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姜花衫,她死活不愿意开口。现在竟然作为游戏筹码?
要知道如果他答不上,她自己就要公布正确答案,这相当于无偿给了他一个获取情报的机会。
但姜花衫越是这样,他大脑神经元的多巴胺就分泌得越快,因为他知道,姜花衫为了对抗他而设计的游戏绝不会简单。
周宴珩摇头,一看就没动脑子:“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姜花衫:“因为我知道,路迦最后一定会选择周琦珊。我要确保证据安全落在周琦珊手里,所以我就想到用姜晚意替周琦珊去死。”
周宴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可以提你的要求了。”
所谓的要求也是有分寸的。
现在周宴珩还没有完全被吸引,如果这个时候姜花衫提出放她走,或者其他越界的要求,周宴珩一定会恶劣地终止游戏。
说白了,这场游戏能开始,是周宴珩主宰的,但能不能继续,就看姜花衫的本事。
姜花衫红唇微弯:“我要求从明天开始,给我换草莓蛋糕。”
周宴珩抬眸,一丝愕然如同滴入深潭的水滴,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浓的兴味。
“好啊。轮到我了?”
姜花衫抬了抬下巴。
周宴珩身体前倾,带着满满压迫感,“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绑你来北湾?我想对你做什么?”
“啧啧啧~”姜花衫连连摇头,这次没有退,腰身往前直勾勾迎上他灼人的目光,“你不是想对我做什么,你是想对你爷爷……周家老爷子做什么?”
周宴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里的戏谑也如同潮水般顷刻退去。
他缓缓掩眸,几乎不带任何情绪专注地打量姜花衫。
他的伪装被剥落得猝不及防,以至于脑子一时来不及做出反应。
姜花衫歪头,眼里闪着胜券在握的亮光,“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提要求了?”
周宴珩不动声色地退回原位,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花衫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被捆住的腿,“松绑。”
自从周宴珩见识过她的身手后,防她跟防江洋大盗似的,每天除了固定的三个小时松绑时间,其余时间她都被绑得结结实实。
虽然她暂时没想过逃跑,但这么绑不利于血液循环,腿都变粗了。
周宴珩的目光落在她脚踝的束缚带上停顿了片刻。理智告诉他应该停止这个游戏了。
只要不玩,就没有输赢,他就是永远的上位者。
但……
良久。
他侧过身,指尖精准地找到搭扣,“咔哒”一声轻响,束缚应声而开。
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他甚至没有触碰她的皮肤。
“继续。”
姜花衫稍稍活动了双腿,改成跪坐,正要开口。
周宴珩忽然道:“规则改变了,现在只能我问,你答。错一个,游戏结束。”
姜花衫迟疑了片刻,点头,“好啊。”
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说不好的权利,所以对于这点,她并不争取。
周宴珩:“你猜,我为什么要对付自家老爷子?我想要什么?”
“自由。”姜花衫答得飞快,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妥帖,立马改正,“不是自由,是绝对的自由。”
如果说,之前周宴珩还对这场游戏之后的姜花衫存有亵玩的心思,那么现在,在姜花衫说出“绝对的自由”后,这份逗弄的心思几乎荡然无存。
他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瞳孔中燃着幽邃到令人心悸的寒芒,牢牢锁定在姜花衫脸上。
“不够详细。”
“你要详细?好办。”
姜花衫回想着剧目之门给自己的结语,迅速组织语言,“你是周家选定的继承人,脑子还算聪明的你善谋擅算。云乡的事让你一眼就看到了周家的未来,你比谁都明白受制于人的强大终有一天会衰败,要想断其沉疴就必须割除所有的腐肉,而周老爷子就是家族最大的败笔。”
“你自小深谙名利权势带来的好处,所以你不会让周家这艘大船沉没。要想周家不倒就必须改朝换代,周老爷子只能变成家族的祭品。而你想要的自由,是自己能决定周家这艘大船的存续和方向。”
周宴珩的眼神变得逐渐危险,薄唇微启,“你用了‘存续’?”
姜花衫:“因为你压根就不在乎周家的命运,你只在乎周家的命运是不是掌控在你手里。之所以在乎,是因为你明白,你追求的绝对自由脚下必须要有坚固的基石,周家就是你的基石。”
“够详细了吗?”
“够了。”
周宴珩黑瞳里的幽邃骤然凝定,目光一下变得温柔起来。
他站起身,单膝抵着床沿,倾身向前,一把拉过姜花衫的双手。
壁灯的光线被他完全遮挡,阴影彻底将她笼罩。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却感受不到任何威胁。
他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探向束缚带的金属搭扣,正要按下——
姜花衫抬起双手,“错了!我这次的要求可不是松绑。”
周宴珩低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是什么?”
姜花衫仰起头,挑起眉梢,“七天,我不想看到你。还有,以后都不准突然出现在我的床边。”
周宴珩呼吸一滞,眼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这是两个要求。”
“超长plUS详说版,值得两个要求。”
周宴珩凝视她的目光渐渐聚拢,半晌后,他扯出一抹冷笑,“连削带打,把我当狗训,这又是谁教你的?”
要是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教了,就枉费自己玩弄人心这么多年。
不过调教别人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别人调教,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
所以,他并不生气。
“你啊~”
上一世,周宴珩到处玩弄人心、训狗,她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几招。
但真话掺假,周宴珩根本不信,只当姜花衫是在嘲讽他。
周宴珩懒得跟她计较,轻轻推了她一把,起身整理袖口:“你师父教得不错。不过……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七天以后你又该怎么办?”
姜花衫顺势举起被绑的双手:“你猜,我为什么留着这个?”
周宴珩看着她这样,忽然心跳不止,眸光不由黯了几分。
姜花衫顿时警铃大作,“你别想对我图谋不轨,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你还有脸?”
“你说的对。”周宴珩有些遗憾,弯下腰捡起地毯上的大衣,随意搭在臂弯,“那……我们七天后见。”
姜花衫:“……”
*
周宴珩走出房间时,眉宇间明显多了一丝愉悦的满足。
顾彦斜倚在对面墙壁的阴影里,那双眼睛在周宴珩出现的瞬间,便锐利地看了过来。
都是男人,顾彦不觉就被带歪了,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大晚上,开了三百多公里的雪路就为了回来睡一个女人?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投奔周宴珩这个决定错得离谱。
周宴珩懒得解释,越过顾彦时眼里都没撩一下,“把人看稳好,尤其是这七天。”
顾彦憋着一口气,嗯了一声。
周宴珩走出过道,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转头看向助理,“从明天开始,给她换草莓蛋糕。”
顾彦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睡一觉还送蛋糕?
他来投奔之前也没听说周宴珩是个恋爱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