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挑拣拣之下,戈尔迪终于选中了这家叫“牛记大东北超大碗牛肉面馆”的面馆,不为别的,谁叫它LED灯里的大青花瓷碗又大又闪,里面的牛肉更是大到能砸死人。
“大东北!”戈尔迪认识这三个字,喃喃自语着,自从吃了猪肉炖粉条,东北菜成了她的最爱。
“图片与实物肯定不符,肯德基的汉堡拿到手也就一个粑大,肉得用显微镜才能发现,别被误导了。”
乔帅本能地规劝,奈何戈尔迪一意孤行,罢了罢了,有钱任性。
店员热情地拱手来欢迎远道而来的大鹅客人和没存在感的乔帅。
“这是菜单,请过目!”
相反,乔帅则得到一个“你来干嘛”的嫌弃眼神。
“给我吧,我朋友不认字。”
乔帅接过菜单,迅速扫了几眼,原来牛肉拉面分四种,小碗、中碗,大碗和超大碗,还分微辣、中辣、重辣和特辣。
“喜欢哪种就点头?”
戈尔迪点点头,上唇不断摩擦下唇,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美食当前,名媛淑女算个球?
矜持,不存在!
零八年舒州平均工资才几百块的前提下,全国牛肉面均价四块,而这家面馆背靠大学城,要小贵一丢丢。
小碗六块、中碗八块,大碗十块,超大碗五十块。
戈尔迪对着超大碗使劲点头,图片上的超大型号青花瓷大碗大到能放一个婴儿进去洗澡,这哪是碗,分明是缸。
乔帅无语,这不纯忽悠傻子吗?
“你要吃超大碗?”
戈尔迪坚定地像要填入党申请书。
“就它!”
乔帅无声地叹息,这傻妞,也太好骗了,纵观全店,约十几个客人,没看到一个点超大碗的,大碗都不多见,最多的是中号碗。
清醒的客人着实不少。
乔帅喊来服务员,吩咐道,“两屉牛肉包子,一个超大碗牛肉面和一个中号碗牛肉面,暂时就这些。”
乔帅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引得客人们频频回头,用怪异的眼光疯狂试探。
“小伙子,第一次来?!”另一头,一个戴大金链子的中年光头男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嗯。”
“别点太多,吃不掉。”
“我已经很克制了。”
光头男见乔帅不听劝,也不再开口。
戈尔迪纠结半天,终于鼓足勇气,“你说实物与图片不符,要不,我多点几碗?”
“能吃完?”
“能!”
“好吧,我来点,”乔帅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超大碗再来两碗,怕不够吃。”
一旁的服务员听到这个要求,脸都紫了,其它客人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客人,点单就点单,请不要拿我寻开心。”
“?”
“我建议二位共点一个包子,一人一碗中号面,至于超大碗,我不建议,吃出问题概不负责。”
“瞧不起谁,我舒州大胃王,超大碗算个球,老子三分钟解决一碗,至于包子,一分钟解决一屉,两个人才一个,喂猫呢?!”
“既然您坚持,我问一下老板。”
不一会儿,服务员带着两份免责协议走了过来。
“答应了,不过,二位必须签免责协议。”
乔帅嘴角抽了抽,不是吧,吃个面罢了,演《叶问》呐,生死状都来了,你们老板法律意识这么强?
国外确实有吃出问题被天价索赔的事,但国内不该有啊,ZF不都向着商家么?
“签就签!”
服务员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最后一次奉劝客人,您真的吃不完,包子最好就别点了,言尽于此。”
“???”
戈尔迪看到协议,大脑一片空白。
吃饭还要签合同?
华夏人的仪式感好强。
上WC要不要签?
“签吧,是你要吃的。”
戈尔迪“哦”了一声就签下名字,乔帅觉得有点可惜,要是弄个结婚申请,她肯定看都不看就签了。
服务员撇过头走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店太佛系了,送钱都不要。”
光头哥打着饱嗝走的,临别前深深地回头看了眼乔帅的方向,“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其他客人笑而不语。
刚离开一会儿的服务员转头又回来了。
“客人,忘了告诉二位我们面馆的规则,超大碗一天只能点一份,一份仅三十五元,吃不完三十五,吃完不要钱,至于包子,吃不完可以打包,打包盒另算。”
“不要钱?!”
乔帅隐约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收贵点反而不怕,不要钱就太惊悚了,毕竟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缅北提前来踩点了?
和戈尔迪通了气,没料到她无比兴奋,“我要吃十碗!”
十分钟工夫,两个服务员一左一右抬着两屉冒着热气的包子来了,之所以抬,全倚仗这长近一米、宽八十㎝的蒸格够宽敞,不抬不行。
当蒸格被小心安放在桌旁同等大小的实木推车上,服务员如释重负的表情也说明,蒸格的分量不轻,难怪比超大碗牛肉面还要贵。
“客人,这是打包盒。”又来了个服务员,微笑着对二人说。
乔帅刚想大声质问对方是不是瞧不起他 ,服务员已经掀开了盖,热气糊了他一脸,戈尔迪望着一屉六个,一个包子抵一张南方脸大小,错愕不已。
知道东北人实在,没想过这么实在。
图片与实物不符?
不,这太踏马符了。
服了!
“打包盒都留下。”乔帅有点心虚,不敢看人,也庆幸没想着点点别的,否则光打包就成为店里最靓的崽了。
包子已经这么实在了,超大碗牛肉面该不会也一样吧?
望着LED灯牌上闪烁着五彩斑斓光线的超大碗牛肉面图片,冷汗都出来了。
“超大碗牛肉面真的像图片中那样大么?”乔帅最终抹不过旺盛的好奇心。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这一刻,乔帅真希望这是一家黑店,和肯德基一样。
不过,戈尔迪就没这个烦恼,在乔帅犹豫的时候,她已经上手了,刀叉直中包心,给叉进了脸一般大小的餐盘,她吃得优雅,仿佛那不是一个包子,而是惠灵顿牛排或澳龙。
临走前,其中一个服务员又开口规劝 ,乔帅这次没有反驳,再反驳就丢大脸了。
除了他们,其他客人都是熟客。
“客人,建议剩余的包子都打包,还有,您的中碗要不还是取消了吧?”
乔帅明白他的好意,仿佛一个觉醒听劝系统的宿主,取消就取消吧,大不了待会儿从戈尔迪那儿匀一点过来。
戈尔迪吃完一个包子花了足足快十分钟,乔帅吃完早就在打嗝了。
有点撑是怎么回事?
乔帅有点好奇,为啥外国人不用筷子这种先进的工具,而是继续使用看似风雅实则麻烦,被华夏祖先在几千年前就淘汰的刀叉?
戈尔迪刚想拿下一个,被乔帅当机立断地打断,“只能吃一个。”
她的脸鼓鼓的,像只生气的土拨鼠。
言毕,喊来服务员打包。
服务员一一打包,并撤下了两个大蒸格,临走微笑着看向二人,“客人,超大碗牛肉面马上就要出锅,请敬请期待。”
该来的总要来。
此刻的乔帅有点视死如归的豪迈。
奔赴刑场同款表情包。
“来了,来了!”
又是两个服务员,又是实木推车。
中间冒着热气混杂着牛肉香的就是正主—超大碗牛肉面。
随着推车来的,还有两个大碗和几个小碗,同时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汤勺和几个小汤勺。
望着它,乔帅极度渴望缸—不,碗里大部分都是汤,毕竟许多黑店都有这种套路,尤其是景区,三十块钱的面,二十多块钱的水,牛肉片不用网捞不好找,面也就几根,吃饱不可能,但保证能喝个水饱。
但看到实物以后,乔帅和戈尔迪都后悔了。
这哪里是碗,更像个青花瓷腌菜缸。
刚刚的豪言壮志像个笑话。
“分量挺足啊,”乔帅嘴角微抽,“戈尔迪,你还要吃十碗不?”
戈尔迪也沉默了,不一会儿,困惑地看着他,“什么十碗,我没说过。”
“???”
戈尔迪你的脸皮是和我认识以后才这么厚的?
应该不是吧?
大鹅和欧美区别不大,忘恩负义和见利忘义是深入基因的,美苏争霸,得罪华夏才输的,截止重生前,大鹅仍在背刺华夏,倒向是早晚的事。
大鹅似乎更期望和阿三走到一起,毕竟傻子好忽悠,华夏的便宜不好占。
“开吃吧!”戈尔迪会用筷子,但不太懂怎么从锅里夹面出来,因此只能靠乔帅了。
“呲溜呲溜呲溜”
戈尔迪满意地品尝着,像是打开了味蕾,越吃越起劲,乔帅不得不在一旁提醒她慢点吃,别呛着。
乔帅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东北人是真实在,不仅面多,肉也不少,而且全都嚼劲十足,红油也放得均匀,不多不少。
二人吃得大快朵颐,满面红光。
才吃了三碗,二人就想缴械投降 ,可,青花瓷碗里仍堆得像小山一般,仿佛不曾被人动过。
乔帅边打饱嗝边询问道,“还—还—吃—吃—吗—吗?”
回答乔帅的是戈尔迪断断续续的答案,“就—就—不—不—了—了—吧—吧,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
乔帅喊来服务员,“打包!”
来得贼快,打包盒也像是提前就准备好了,仿佛早有所料。
“好的,客人。”
乔帅忍不住问道,“你们一个月能卖几份超大碗?”
“多的时候上百份,少的时候几十份。”
“一天?”
“想什么呢,一个月。”
“能吃的人这么多?”
“怎么可能,基本上是十几个人团建或聚餐,普通人不太会点,只有新客人。”
新客人?
乔帅嘴角猛抽,我再也不装逼了—今天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