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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7章粮草动,闫征三人到来!

    三日后。

    晨曦初露,春寒料峭。

    第一批粮草车队从长安出发。

    朱雀大街上,五千辆牛车、马车首尾相连,排出十里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车上堆满了麻袋,鼓鼓囊囊,里面是晒干的粟米、小麦,是腌制好的肉干、咸鱼,是晒干的菜蔬、豆粕。

    每辆车上都插着一面小旗,玄黑底色,金色的武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民夫们穿着统一的灰布短打,两人一车,轮换着推拉。

    这些面孔黝黑,手掌粗糙的汉子,有老有少,有贫有富,但此刻眼神都一样。

    愤怒!

    热血!

    大乾精锐骑兵在车队两侧护卫,玄甲红缨,长枪如林。

    沿途的大乾百姓自发聚集在官道两旁,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们挎着篮子,抱着布袋,将家里仅有的东西拼命往车上塞。

    “壮士,这是俺家攒的鸡蛋,路上吃!!”

    “这袋蒸饼刚出锅的,还热乎!带着!!”

    “这壶酒……俺爹埋了十年,舍不得喝,你们带着,到了雁门关,喝一口,杀蛮子更有劲!!”

    一个白发老妪颤巍巍地将一篮子蒸饼放在路边,对经过的车夫说:“俺儿子……叫张大山,十年前死在雁门关,尸骨都没找回来……”

    她老泪纵横,却咬着牙:

    “诸位壮士,替俺……替俺多杀几个匈奴兵……”

    “替俺儿子……报仇!!”

    将士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闻言红着眼眶,重重点头,他抓起一个蒸饼塞进怀里,嘶声大吼。

    “老人家放心!!”

    “此去北疆,俺不多杀几个蛮子,绝不回来见您!!!”

    “吼!”

    “吼!”

    周围民夫和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车队缓缓启动,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向着北方蜿蜒而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隆隆巨响,如同战鼓,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从长安到雁门,一千二百里官道。

    这条路上,将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十批车队……将会有五十万石粮草,一百万支箭矢,十万柄刀枪,五万副甲胄,从这里源源不断运往北疆。

    这将是大乾的血管,是战争的生命线。

    而这,只是开始。

    皇宫。

    御书房。

    窗外春光明媚,柳絮纷飞,武曌坐在御案后,手中朱笔悬在一份军报上,久久未落。

    小鸢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崔大人、闫大夫、卢大人三人在宫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武曌笔尖一顿,抬起凤眸,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哦?”

    小鸢观察着武曌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要见吗?这三人此番前来,神色颇为凝重,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武曌放下手中朱笔,身子向后靠进宽大的龙椅中。金色的阳光从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她玄黑龙袍上洒下斑驳光影。那张绝美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为何不见?”

    “朕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半炷香后。

    崔星河、闫征、卢文三人鱼贯而入,齐齐跪倒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

    武曌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声音平淡。

    “平身吧。”

    三人起身,垂手而立。

    闫征抬起头,看着武曌挺拔的背影,那张老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他想开口,喉咙却有些发干。

    前段时间,他在这御书房外骂了三天三夜,骂得声嘶力竭,骂得酣畅淋漓,骂得几乎以为自己要血溅丹墀。

    可现在站在这里,他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

    死,他不怕!

    但他闫征,怕社死!

    “三位爱卿前来御书房,有何要事?”武曌淡淡开口。

    终于。

    闫征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开口问道。

    “陛下,老臣心中有几个疑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恳请陛下……解惑!”

    武曌缓缓转过身。

    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过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那张脸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凤眸亮得慑人。

    她看着三人,目光平静,却让三人同时感到如芒在背。

    “问吧。”

    闫征喉结滚动,一字一句。

    “第一问:年前御史黄子安、京医潘大有先后遇害,经查是燕国密探所为,他们不惜一死,也要绑架二人,据传是因为探查高相是死是活。”

    “可事后,陛下并未因此事大肆责罚张平张寿,甚至连申饬都无。”

    “陛下是别有用意,对吗?”

    武曌点了点头,干脆利落。

    “不错。”

    轰!

    尽管早有猜测,但当武曌亲口承认时,三人还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

    崔星河心底的那股不妙,越发浓郁。

    那个惊人的猜测,再次凝实了一些!

    闫征身子晃了晃,强行稳住,继续出声问道。

    “第二问:约莫一年前,长安城内忽然流传陛下宠幸美男,且专宠猛男的传闻,当时朝野哗然,臣等屡次劝谏,陛下却置之不理。”

    “此事……是真是假?”

    武曌唇角微勾,回道。

    “假的。”

    嘶!

    三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骇然!

    假的……那意味着什么?

    这便意味着从一年前开始,陛下就在布局,就在演戏,这是在给天下人、给匈奴、给三国,下一盘大棋!

    闫征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喉结滚动。

    “第三问:这半年来,陛下推行诸多酷烈政令,算缗告缗、捐纳加赋,说要修皇陵、开运河,搞得民间怨声载道,朝堂离心离德。”

    “这……也是假的?”

    武曌看着三人,脸上十分平静。

    “不错。”

    轰隆!!!

    这一次,三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崔星河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了身旁的柱子。

    卢文一把薅住了崔星河。

    闫征则是老躯剧颤,须发皆张,一双老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假的……全都是假的!

    宠幸美男是假,修皇陵是假,开运河是假,那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还有问题吗?”

    武曌缓步走到御案后,重新坐下,一双凤眸看向三人,出声问道。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

    良久。

    崔星河忽然踏前一步。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陛下,最后一问。”

    “高相,到底是死……还是活?”

    武曌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的高阳死敌,这个花了巨资从高阳那里买计策,这个为了高阳在宫门外哭谏、不惜以命相搏的内阁大学士。

    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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