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依莲小阿妹只是这段时间染了风寒,身子虚,适方才又见到了你...”说到这,安碧如眉目嗔了一眼林三,“见到了你这害人不浅的坏人,急血攻心,昏过去了。吃些发散的药也就没事了。”
见到安碧如玉手叼着依莲的皓腕,号了脉象之后,下了定论,林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慌乱大定。
“林兄弟,叙州府尹陈诚东求见。”高酋从外面行了进来,看了看屋中的三女,伏在林三耳边说了一句。
林三听到之后,也不言语,沉吟了一会儿,面上浮现出一丝抱歉的神色,对着安碧如说道:“姐姐,叙州府尹到了,我得...这里就麻烦姐姐了!”
说完,林三对着安碧如行了一礼,安碧如哪见过林三对着她行礼?自从二人相识,林三就是寻着一切的机会去占安碧如的便宜,就算是两人成了亲之后,他对自己也不曾如此客气过,可是这回因为依莲,林三却向安碧如行了一礼,这让安碧如大吃一惊。
安碧如语气中略酸:“你去吧,本来就没想着你能帮上忙,反正你人都到这了,这苗乡的事我也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三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安碧如玉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对着仙儿使了个眼色,意思十分明显,是让她帮着安碧如在此招呼依莲。
仙儿心中也是不满,她本是大华公主殿下,自嫁与了林三之后,任性稍稍收敛,世上能当得起她侍候的也就只有自己死去的父皇和这林三了,可现在林三让她照顾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情敌,焉能不怒?
可看到林三脸上稍稍憔悴的神情,她心中也是不忍,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林三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带着高酋走出了吊脚楼。行至在了苗寨之中后,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不住的在踱着步子,不停搓动的双手显示出现在他的紧张感。
林三行到跟前之后,也不说话,微微的一咳嗽。那中年男子似是遭受雷劈,看了一眼面前的林三,急忙撩衣下摆:“微臣陈诚东叩见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不等他说完,林三挥手将他的话语打断,虚托了一把,将其扶了起来。
“陈大人无须多礼,起来说话吧。”林三四下踅摸了一下,看到旁边有一个树桩子,自顾自走到跟前坐了下来,又叫了一声陈诚东,“陈大人,过来坐下说。”
陈诚东诚惶诚恐的随着林三坐了下来之后,刚要谢恩,可不等到他说话,林三又张口询问:“陈大人,这段时间这叙州可还太平?”
“启禀王爷,微臣愚钝,受皇上天恩、王爷隆恩,与苗家长老会共治于叙州这一方水土,虽不曾有过甚功绩,但万幸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托皇上、王爷鸿福,叙州现在民风淳朴,可称得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林三见这陈诚东说起官话来没个完,眼中透着一丝不耐,挥了挥手打断了陈诚东的话:“行了,陈大人,官面上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这人随和,最讨厌这些大话空话,我且问你,月余之前,这叙州来了许多的彝人,此事你可清楚?”
陈诚东听到林三的问话,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掉落,两只抓着长袍下襟的手将长袍都打湿了,心说这是谁在摄政王面前说了这些话?虽然他不是皇上,但是当今天子与他的关系都是人尽皆知的,这不就相当于告御状了么?如果他真的有心整治自己,那自己的小命不是就直接扔了去么?
当下口中一阵发苦,急忙跪倒,磕头如捣蒜:“微臣罪该万死,彝人之事待得微臣接到消息之后那彝人早就散去了!微臣虽有心查探,可苦于没有线索,无从下手。微臣已在苗疆百姓面前立下重誓,如若查不出此案来,微臣便上道折子告老而去,劳烦摄政王记挂,微臣罪该万死!”
见这陈诚东被自己问了一句之后,这说话都不得章法了,林三也是一阵头大,这权力又有什么好的?让下面的文武百官有实不敢言,有话不敢语,权之一字,双刃之剑啊!
林三急忙扶起了陈诚东,出言劝慰道:“陈大人言重了!这苗疆既然交与你手中,我自是放心的,说起来你还是朝中徐大人的门生,我与徐大人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说起来,我们还算是同袍,可现如今你这般做派,可不是对待同袍的礼数啊。”
旁边的高酋暗自点了点头,这林兄弟,虽不常在朝中待着,可这御人之术却是毫无破绽,真是天生当首脑的材料,若非他不在乎这权力二字,拒绝了老皇帝,恐怕现在的大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林三又指了指另一棵树桩,示意陈诚东坐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陈大人,我这人也不会玩那些个弯弯绕,我就直说了吧。我这回就是为了彝人的事来的,你也不必担忧,此番叫你过来,只是想找你了解些情况罢了,莫要慌张。”
陈诚东听了林三的话,心中大定,趁着林三不注意,悄悄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等着林三出声询问。
“陈大人,你可知道这彝人是从哪个方位来的么?”林三手指在太阳穴按了按,出声问道。这一路行来,舟车劳顿不说,又因为担忧着依莲,这头脑微微有些发涨,有心休息几日,可看到依莲的情况,也不忍心歇着了,只盼尽快将此间事了了之后,将依莲接入京中。
“回王爷的话,这些彝人是从川地西南方向过来的,起先还未有人注意,因为他们衣着破烂,还当是云南闹了灾荒之后,从云南逃荒过来的。”
林三点了点头,这点倒是和紫桐告诉自己的情况差不多。又出言问道:“那陈大人,这些彝人在叙州又待了多久?又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王爷,这些彝人在叙州待了有月余光景,走时趁着夜色,又有心瞒着府衙哨卫,倒不曾听说是从哪个方位离开的叙州。后来苗寨长老会曾告知微臣,有人看到这些人是从西面撤走的,不过西面乃是贵州,十万大山为障,金沙江为险,微臣料想他们必定走不远,遂派了兵马到十万大山外围仔细搜索过,又派一队水性好的兵丁衙役在金沙江上仔细搜索,可却未曾发现彝人踪迹。”
“那这彝人走了多久了?”
“不到半月,十余日了。”
林三低头不语,从西面走,一共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进那十万大山之中,另一条便是乘船随着金沙江江水往东漂流。
十万大山地势险恶,原始森林众多,就算是现代的自然学家对其也是谈虎色变,如果是进了十万大山,那就相当于把命交于上天了,听天由命了。
而这金沙江,就现在这个季节来说,并不是什么汛期,就算是随舟漂流,那也不会走多远,没理由寻不到这些彝人的踪迹啊。
难道这些彝人人间蒸发了不成?
“阿林哥!”正疑惑间,林三听到有人叫自己,原来是坤山,“阿林哥,寨里的咪猜们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发现了一截木头,可大家都不认得,不知道那是什么木头,寒侬老爹让我来找你,让你过去看看。”
林三听到这话,也不拖延,随着坤山就出了寨子,行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了坤山所说的河流旁边,只见河边已经被人围了起来,不时有人发出低声的私语。似是在议论些什么。
林三分开众人,往里面走去,看到面前地上的那截湿木,林三心中不由得大震。
“坤山,这东西是在哪发现的?”林三将地上的那截木头捡了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出声问道。
“就在这河边,这两日有些雨水,河水涨了些,把这木头冲上来了。阿林哥,这到底是什么啊?”
林三看着手中的湿木低头不语,思衬了一下,展颜笑道:“这东西叫白木香,也叫沉香,咱们四川没有,可是云南却数量甚巨,想来必定是彝人的东西掉在了河中,又适逢下雨,冲了上来。”说到这,林三又顿了顿,转身看了看这条河流,出声问道:“这河上游是哪?”
“金沙江!”人群中早有人听到了林三的疑惑,出声答道。
林三闻言大震,急忙对着叙州府尹陈诚东说道:“陈大人,立马派人去江边看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金沙江的江边应该有被凿破了的舢板渔船,你去查看下,记住,一定要快!发现了直接抬回苗寨!”
陈诚东哪敢抗命,急忙带着自己的亲兵往金沙江方向去。
而林三又将手中的沉香木块举了起来,看着这沉香木块上被江水浸透了之后所呈现出的一道道水纹,心中不由得一阵兴奋,终于还是被自己找到了!
转头又对高酋说道:“高大哥,烦请你跑一趟,去趟叙州兵马司,从现在开始,叙州方圆三百里,五里设一岗,百里设一哨,对进出叙州的行人严加盘查,有什么事立马报给我!”
高酋领了命也急忙走了。
林三这时又叫过坤山来:“坤山兄弟,你带着寨子里的咪多们,去叙州城内打听打听,看看这几日苗服卖的如何,如果发现有人大量定制、购买苗服,立马来找我,我想,现在这些彝人的下落我应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