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名三年,青丞相亲率十万兵马围剿前朝残余旧部,在乱战中不幸中箭身亡,时年六十三。楚高宗感其忠良,追封谥号为“一等护国公”,赏黄金千两,田地百倾。
青府上下大恸,青珏下令全府守孝百日,以慰青相在天之灵。青珏知晓陈若诗死因的真相,震惊之余更是痛不欲生。而如今青府上下,他是唯一的支柱,他无从选择,只得忍痛接下这他从来不愿接手的家业。
转眼百日已过,楚高宗特令青珏重掌户部,却被青珏婉言相距,他遣散一众下人,带着青羽,穆蓉,天辰,唐潇宇及管家陈叔等共十二人,一同前往天楚边境小镇孤城安家落户,远离京城的争权夺利。
一转眼,在孤城便过了十三年。
“爹爹,大哥去大金经商又给我带了礼物。”青羽开开心心地跑到青珏的身边,“爹爹,你看!”
说着,举起手中淡紫色的琉璃耳环,那耳环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像是有七彩的光环一般熠熠夺目。
“这是大金皇室才能用得起的紫琉璃。”青珏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唐潇宇和天辰二人,“潇宇,你可不能一直这么宠她,早晚羽儿会被你们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呢!”
“爹,羽儿还小,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不是。”唐潇宇笑笑,递上手中的茶叶,“此次去大金带了些砖茶回来,想给爹尝尝,味道很是不错。”
“你有心了,这次在家呆多久?”
“最近商队的事都暂交给陈叔的儿子陈合了,大概会歇个半月吧。”
“真的吗?还有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集会了,大哥你一定要陪我去哦!”
“恩,大哥一定去。”唐潇宇看着她明媚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失神,心里泛起一股忧伤来。虽是一瞬,却被青珏一丝不差的看在眼里。
“潇宇,前日城东的柳员外跟我提了你和柳小姐的婚事,你今年已经22了,别的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成亲生子,你也该考虑考虑你的终生大事了。”
“爹,潇宇如今并无成家的想法,与柳小姐不过偶然见过几次,实在别无他意。若是潇宇有了中意的女子,定会告知爹爹。”
“大哥要娶嫂嫂了么?真好,以后又会多一个人陪我玩了。”一旁玩得正欢的青羽听到成亲,开心地抬起头来。
“嫂嫂有什么好,”天辰故意逗她,“有了嫂嫂后,大哥天天就陪着嫂嫂,再也不会陪你玩了。”
“哼,二哥就知道骗我!”青羽昂着头,一脸不悦的看着青天辰。
“谁骗你了,不信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辰得意洋洋的说着。
“爹,你快让二哥娶嫂嫂,我最不想看见他了。”青羽拉着青珏的胳膊晃呀晃。
“恩,不过这事儿你还得找你二娘做主才好!”青珏摸摸青羽的头笑道。青府出了大变故之后,这些年青珏对穆蓉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虽说没有恩爱之情,也一直相敬如宾。
这些年朝廷发生了不少事,天名九年,左相连氏因私通大金,妄图谋朝篡位之罪而被满门抄斩。天名十三年,右相乔康永因贪污受贿,纵容乔府上下欺*掠,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罪行败露后他却在禁卫军前大放厥词,目无君王,楚高宗称其无悔过之心,判其抄家,男丁流放至江齐一代,女子没入花籍,终身不得脱籍。到如今,三大家族几乎连根拔起,唯一算得上保全了自身的也只有青府一众。
青珏叹了口气,最近他日夜辗转难眠,只因青羽还有半年将满15岁,按照当初与楚高宗的约定,必定有人会提前来接羽儿入宫。若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可如今,我只怕自己也无能为力。
第二日一早,青珏刚刚推开门,就见陈叔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眉角跳了两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间。
“少爷,太子殿下到访!人已经在正厅了!”陈叔的额上因紧张聚满汗珠。
青珏只觉心下咯噔一声,没想到他最害怕的事竟然这么快就来临了。
“快,随我前去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到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青府,全府上下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各个神经紧绷。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望殿下恕草民迎接来迟之罪!”
楚明轩急忙上前扶起青珏道:“大人不必如此多礼,青氏一族对我朝功勋卓著,自是应当礼遇。”
“不知太子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既然大人开了口,明轩也就不绕弯子了。此次是奉父皇之令,前来接青羽入宫完婚。”
“婚期还有半年之久,殿下可否……”
“大人这是要让明轩为难不是,纵使明轩有心,可父皇的命令明轩也不敢不从啊。”楚明轩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如此,明轩多给大人五日时间,五日之后再行出发。”
无奈之下,青珏只能应道:“多谢太子殿下!”
“素未谋面,可否请羽小姐出来相见!”虽是请求,可楚明轩说的无比笃定。
“阿柱,去请小姐出来。”
青羽正在屋里闹性子,怎么也不愿梳妆。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您不梳洗怎么行呢。”侍女小荷劝道。
“管他是什么太子天子的,我就是不要见!”
阿柱刚进来就见这番光景,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我的小祖宗,这些话可不能瞎说,要是被太子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动不动就杀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小姐梳妆,太子等着要见小姐呢!”
阿柱又劝道, “小姐,你也该为你爹爹考虑考虑,你不去,让他怎么交代。你也长大了,该为青府多多着想,不能一直这么由着性子不是。你看你……”
“停停停,阿柱叔你不要再说了,我去就是了!”青羽嘟着嘴,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阿柱叔最近太喜欢念叨了,耳朵都快起老茧了都。
阿柱暗地里抹了一把汗,早年有算命先生说羽小姐天生是个冷性子的人,可他看来,这也差得太多了吧!这也叫冷性子?
“给太子殿下请安!”青羽低着头跪在地上,二娘说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不能给咱青府丢脸。
“起来吧!无须多礼!”楚明轩上前扶起青羽,四目相对的那一霎那,楚明轩愣了愣,脑海中竟不自觉浮现出一句诗来: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
片刻,楚明轩才发觉自己失了礼,尴尬的咳了几声:“羽儿当真不负百鸟朝凤之美名,果然倾国倾城。”
“太子过奖了,羽儿不过常人之姿,百鸟朝凤也只是世人谬传罢了。”
“常听闻大人文韬武略,不知羽儿学到了几分?”
“羽儿生来爱玩,所教也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爹~”青羽听爹爹这么一说,嘟起嘴来。正要说什么时,被青珏狠狠地瞪了回去,忙坐在一旁,乖乖的噤了声。
等送走了楚明轩,青珏郑重其事的对青羽说道:“羽儿,你记着,万事不可强出头。等你入了宫,便不能像在青府这样耍小性子了,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爹,羽儿当真要入宫吗?”
“爹也没有办法,这可是当今皇上定下的亲事。”
“可是皇上杀了爷爷,为什么我还要嫁给他的儿子!”
“谁告诉你的?”青珏神色一凛,“爷爷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以后这些话不许你再胡说!”
青羽从小很少见爹这么凶,没敢再说话。正巧屋外两只黄鹂从树梢飞过,青羽突然笑了。
“怎么了?”青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知道了些什么。
“爹,刚刚过去的鸟儿说太子是假传圣旨!”青羽笑眯眯的说道。
“刚刚让你留个心眼,你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
“爹,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听错。”
青珏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难道楚明轩真的是假传圣旨?
“羽儿,你会鸟语的事千万不可宣扬,除了爹和你两个哥哥以外谁也不能说,就连你二娘还有陈叔也不能说,知道了吗?”青珏看了看门外,“你们两个出来吧!”
话刚说完,天辰和唐潇宇自门外走了进来。天辰赞道:“爹你真是好耳力!”
“你们两个也记着,这件事谁也不能说。”
“是!”天辰和唐潇宇正了正色,异口同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