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绕着库房走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货架与地面的灰尘,又瞧了瞧柴垛后两具伙计尸体,脸色铁青,厉声吩咐衙役。
“把整个砖瓦坊都搜一遍!犄角旮旯都别放过,务必找到李坤的下落,还有凶手留下的半点线索!”
衙役们领命四散开来,前堂、工棚、厨房一一搜过,只搜出满地凌乱,厨房里更是连半粒米都没剩下。
搜寻的衙役一路搜到后院李坤的主卧房,屋内狼藉不堪,桌椅歪斜,地上散落着撕碎的纸屑,县令捡起几片一看,竟是房契地契的残片,眉头皱得更紧:“仔细搜,这屋里定有蹊跷!”
一名衙役顺着墙面摸索,指尖忽然触到一处墙面触感有异,别处墙面粗糙,唯有卧房内侧那面墙摸着光滑,且轻敲之下有空鼓之声。
他当即唤来众人,几名衙役合力用撬棍去撬,只听“轰隆”一声,一面暗墙被撬开,露出一扇黑沉沉的木门,正是叶笙藏尸的密室。
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衙役举着火把往里一照,众人皆是一惊。
密室之内空荡荡的,原本该堆着财物的地方只剩几道压痕,唯有地上躺着一具扭曲的尸体,脖颈诡异弯折,不是李坤是谁。
县令快步上前,蹲下身翻看李坤的尸身,见他衣着完整,身上无多余伤口,唯有脖颈处的淤青,显然是被人拧断脖子而死,再看密室里空荡荡的货架,瞬间明白过来。
“好个狠角色!杀人劫财,连密室里的东西都搬得一干二净,下手干净利落,半点痕迹都不留!”
仵作随后跟进查验,对着县令低声回禀:“大人,死者李坤,死因确为脖颈骨折,毙命时间应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密室无打斗痕迹,想来是熟人或是凶手早有谋划,悄无声息将人制服后拖入此处藏尸。其余死者皆是中了淬毒弩箭,伤口一致,凶手身手极为矫健,且行事狠辣,不留活口。”
县令眉头紧锁:“这么多财物,凶手是怎么不惊动守门人搬出去的?”
当即命令衙役:“来人,把整个院子仔仔细细搜寻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密道暗门。”
众衙役听令立即散开寻找,经过寻找,并没有发现有密道暗门,只有在后院的矮墙处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
县令一拍桌子,“怎么可能,能搬走这么多东西,凶手绝对不止一个,而且搬东西不可能不惊动守门的人。”
他看向守门的几个伙计,眼睛微眯,也许是这些人与歹徒里应外合。
他当即下令:“立刻封了宏昌砖瓦坊,余下的伙计工匠全部带回县衙严加审问,但凡与李坤有过节、昨夜行踪不明者,一律严查;再加派人手,逐户排查城内客栈酒肆,尤其是昨日新入住的外乡人,挨个核对户籍;同时张贴告示,悬赏千两白银,但凡能提供凶手线索者,赏钱加倍,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
命令一出,衙役们立刻行动起来,伙计们顿时哭喊着大喊“冤枉”,然而衙役并不理会他们的哀嚎,直接押回县衙。
一时间清和县内锣声大作,兵卒衙役沿街巡查,挨家挨户敲门盘问,原本就冷清的街巷更是死寂,百姓们闭门不出,流言蜚语却在私下里疯传。
有人说凶手是山匪,有人说是李坤的仇家寻仇,却无一人能说出半点真凭实据。
而县衙的审问室里,砖瓦坊的伙计工匠们被轮番拷打,却只说得清昨夜值守与李坤深夜归坊的事,其余一概不知,审来审去,竟连凶手的半点影子都摸不着,只落得满室哀嚎。
县令看着眼前的僵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攥紧拳头,心里清楚,这案子若是查不出眉目,等李坤的通判姐夫找上门来,他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李坤平日在清和县嚣张跋扈,得罪的人不知凡几,没办法,只能拷问伙计,罗列出李坤得罪过的人,逐一排查。
顺兴砖瓦铺的陈顺安也被列为重点怀疑目标,之前两家抢生意可是闹的人尽皆知。
陈顺安被带到县衙时,身上还沾着砖瓦灰,见了县令当即跪地喊冤,连呼自己冤枉,说昨夜子时便已闭门歇业,铺子里的两个学徒外加内人都能作证,从头到脚没踏出铺子半步。
衙役去顺兴砖瓦铺核验,学徒与陈顺安妻子说辞一致,又问了隔壁街坊,夜里确实没见顺兴铺有动静。
县令看着堂下瑟瑟发抖的陈顺安,又瞧着他那双布满老茧、满是尘土的手,暂且压下疑心,命人将他暂且收监,再做细查。
其他跟李坤有过节的人,也一一喊冤,一通调查下来,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县令眉头紧锁,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而此时的叶笙正走在来时的荒路上,谁也不会想到,这看似寻常的赶路人,竟是县令拼了命要找的凶手。
驴车顺着荒路往叶家村的方向赶,李坤已死,财物到手,空间进阶,便是县令掘地三尺,也休想查到他头上。
往后叶家村,总算能少了这一大祸患,安安稳稳地种地开荒,守着族人过活了。
日头渐渐爬高,寒风散了些暖意,荒路上偶有飞鸟掠过,留下几声清啼,倒衬得这一路愈发清净。
叶笙赶着驴车,时不时抬手扯一扯身上的粗布褂子,避开路面上的深泥洼,耳边只有驴蹄踏地的“哒哒”声和车轱辘的轻响。
快到村子时,远远便瞧见几个背着柴薪的农户,仔细一看,是村里的叶春、叶夏一家。
叶春肩上挑着一捆柴火,也认出了叶笙的驴车,当即笑着挥手呼喊,放下柴火快步迎了上来:“笙子!你可算回来了!你一晚上没回来,村里大伙都快担心死了!”
叶笙勒住驴缰,脸上浮出浅淡笑意,随口应着:“劳大伙挂心,我没事。”
几人边走边聊,往村口走去。
不多时,便望见了叶家村的围墙。
碉楼上值守的人视野广,率先瞧见了远处驾着驴车的叶笙,直接敲响铜锣,扯着嗓子喊得响亮:“是笙子回来了!”
在地里干活的叶山、叶柱等人听到声音,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扔下手上的农具,快步往村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