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把捏住许初夏的下巴。
许初夏疼得眼眶发酸,泪水直在眼里打转,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难看。
但她不能退,也不能求饶。
“将军这般防贼似的,是不是心里发虚?怕自家的妾被人带走?”
她不是那种忘本的人,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今天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她也不会冒险让顾儒过来一趟。
那封信是在夜里写的,蜡烛快燃尽时才落笔。
写完后她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没有多余的情绪泄露。
她把信藏在了枕头底下,等婢女换床褥时悄悄递出去。
往后她可以不见他,也本不该再私下往来。
她早该明白,嫁给南宫冥这样的人,就意味着斩断许多过往的联系。
但南宫冥这不分青红皂白的霸道。
说到底,就是信不过她。
“脸都不要了是吧?”
南宫冥牙关紧咬,手心死死攥住。
他盯着许初夏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悔意。
可看到的只有倔强。
这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刺人。
这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再待下去,不是被她活活气晕,就是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可她肚里还揣着他的种啊!
想到这儿,他猛地转身往外冲,直奔院角那棵桂花树。
到了树下,憋了一肚子火终于炸开,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树干上!
哗啦啦一阵响。
金黄的小花噼里啪啦往下掉,落了他满头满肩。
【爹爹真厉害!明明那么怒,也不碰娘一下!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我给你点赞!】
小欢欢心里乐开了花,对老爹的表现打了一百分。
爷们儿就该有这个底线,再怎么吵,也不能动手!
当然啦,顾儒也不错,挺讲分寸的!
“什么男人,小心眼得很!疑心病重得像个醋坛子!”
许初夏越想越委屈。
她坐在床沿上,一手扶着腰,另一手紧紧攥着帕子。
别人不信她也就算了,怎么连南宫冥也这样?
他可是她的丈夫,是她在这府里唯一的依靠。
她现在挺着个肚子,走路都费劲。
这样的身子,还能跑去跟哪个野男人偷偷见面?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她连院门都没出过,饭都是丫鬟端进来的,哪来的工夫去幽会?
可这些话,她对谁说去?
说了也没人听。
不过转念一想,信已经交到顾儒手上,很快就会送到江丞相面前。
只要再忍几天,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她今天受的这份气,也算没白挨!
.....
“果然如夫人所料!将军一听许姨娘约见外男,拔腿就往她院子赶!奴婢躲在墙根底下,都能听见里面吼得震天响!”
桃露一边擦汗,一边喘着气说话。
她知道,这一趟办成了,她在夫人面前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没过多久,顾先生就耷拉着脑袋出来了!我怕被他认出来,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只要夫人高兴,一点小事算什么。
“干得好,非常妙!”
江芸娘嘴角上扬,手里摇着团扇,慢条斯理地点头。
她早就清楚,普天之下,没几个男人能咽得下这口腥。
尤其是这种涉及妻妾清白的事,传出去就够让人寝食难安。
更别说是南宫冥这种性子烈的将军了!
他带兵多年,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规矩。
如今听见自己宠爱的许姨娘私会外男,能不动怒才怪。
现在嘛,只需要推一把,让火烧得再旺一点就行!
她顺手从发间取下一支翠绿玉簪,利落地别进桃露的头发里。
“办事得力,少不了你的好处。”
桃露听着,耳朵都红了。
“谢谢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桃露激动得直磕头,额头碰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眼角泛泪,心里翻江倒海。
熬走了许初夏,送走了春晓,她总算熬出头了!
“你过来。”
江芸娘走到桌边,袖子一拂,翻开一堆纸页。
那些是前些日子收来的各院抄经,其中几张字迹娟秀,正是许初夏亲手所书。
她挑了一张最完整的,指尖在纸上点了点。
“拿着这个,去大街的找师傅,照着这字迹写一首情意绵绵的诗,最后署个名……懂我意思不?”
她声音压低,眼神却锐利地盯着桃露。
“懂!完全明白!”
桃露心里咯噔一下,双手接过那张纸。
她当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诗,而是要命的东西。
一旦被人发现是伪造的,她第一个被拖出去打死。
【娘,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要出事!你要当心啊!】
第二天刚蒙蒙亮。
许初夏正吃着早饭,小欢欢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吓得她筷子差点掉了。
【我是认真的啊!】
话刚落地,南宫冥就跟一阵黑风似的闯了进来。
他脚步急促,手中紧攥的信纸被狠狠甩在桌上。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碗碟都跳了一下,筷子也歪倒在粥碗边。
“妾身参见将军。”
她本来还高兴呢,看见桌上的早饭摆得齐整。
南宫冥昨夜没回房,今日这么早就过来,应该是消气了。
可一抬头,对上他的脸,心就凉了半截。
那脸色,比锅底还黑,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这东西,你作何解释?”
昨天她坦然自若的样子,差点真让他动摇。
谁会做坏事还主动承认?
这事从常理上说不通。
可今儿上朝路上,他在府门前的石阶旁捡到了这封被揉皱的信。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首情诗,词句绵软,字字含情。
写给顾儒的,署名赫然是初夏。
许初夏脑子里嗡的一声,呼吸顿时一滞。
她飞快地回想,是不是昨晚写给丞相府的密信被人中途截了?
【爹觉得你跟顾儒不清白!快瞧瞧信上写了啥!】
小欢欢原本蹲在角落玩布偶,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头。
这可是关系到爹娘感情的大事,一点都不能含糊。
“将军先别恼,让我看看!”
南宫冥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许初夏生怕他一个忍不住,拳头招呼上来,自己脑瓜就得开花。
“字是有点像我写的,但真不是我动的笔!”
看到那笔迹,她愣了一瞬。
确与她平日书写极为相似,尤其是夏字末笔的顿钩,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