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银子来的。
沈昧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后宫账册她自然是看过的,甚至还找出来不少漏洞。
为此她专门在梦中给裴赭上了堂课,而后上贡的东西都由裴赭自己的人看着,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库房。
裴赭手底下的可都是刀剑不怕的死士,唯主上命令是从,自然不惧怕太后的威胁。
太后无可奈何之下,才亲自来找裴赭。
不过来了也没用,裴赭是不会给的,反倒还自取其辱。
沈昧默默叹气,渊国财政上的窟窿比她想的还要大,征税收不回来,朝廷还倒欠外头不少债。
别说是赈灾款,裴赭手上那些军队的粮饷都要发不出来了。
所以这次央国送来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人去接的,也早已规划好了用途,怎会因为太后要过生辰就拿出来?
鹤州那些枉死的秀才家属需要安抚,曲州水灾需要一笔不菲的赈灾款,若不能赶在冬季将房屋重建,待到严寒,还得冻死不少人。
就那点贡品和抄没的银饼,远远不够平了这些事。
看太后的意思是要大办,钱又从哪里来?
指望京城那些勋贵掏腰包吗?最后还不是加大税收压榨百姓。
沈昧不禁冷笑,此番作为跟她那昏聩该死的父皇一样,都是贪得无厌之辈。
“没有。”裴赭不会给太后解释。
有个强力帮手在身边,他近日处理朝政如鱼得水,自是看出渊国财政上的大窟窿,他亦是最头疼的。
他现在都想趁沈昧不在的时候让人去城里挨个儿抄了那些勋贵的家,哪还有钱给旁人挥霍。
更别说,还是给一个他最痛恨的女人办生辰。
他连丧席都不想给刘太后办。
刘太后面色不虞,“央国新送来的贡品上午就进了城门,你现在跟哀家说没有?”
裴赭直接开始用晚膳,还动手给沈昧夹菜。
在两人这样视若无睹下,刘太后连半盏茶时间都待不了,气的拂袖而去。
“陛下,您自己得罪太后也罢了,还拉着嫔妾一起得罪,若哪日陛下不在,嫔妾可就要遭殃了。”沈昧捧着茶杯,一脸幽怨。
裴赭夹菜的手一顿,“朕可以直接杀了她。”
真是干脆又干净的解决办法。
即便是要杀也不能现在杀,国玺还没拿回来,那么多烂账还未平复,刘太后若是现在死了,那些钱都得裴赭自己还,还得背上个洗不白的烂名声,日后祸患无穷。
她可想着让裴赭成为一代明君呢,可不能天天喊打喊杀的。
“方才都是跟陛下开玩笑的,不过都是些小事,嫔妾自己也能解决。”沈昧安抚道。
裴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他相信沈昧的能力。
——
勤政殿。
自古以来,国库亏空都是一件急需解决的大事,沈昧登基后也不例外。
央帝在位时养了不少只知贪污受贿的畜生。
沈昧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设了个局把这些家伙都收拾了,以至于现在想给裴赭找个示范都找不到。
坐在棋盘前,沈昧若有所思。
鹤州徇私舞弊只是个开始,曲州赈灾的事情才是裴赭真正的考验,这关系到朝中那些还未站队的老臣是否会选择他。
而现在裴赭找不到正当理由去查。
很快,沈昧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能让那些藏在京城深处的老鼠主动出来。
“陛下在想什么?”裴赭不知何时来到沈昧身后,他最近格外喜欢从背后圈住她,时不时的还咬她脖子。
沈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想怎么给国库添金银。”
她面前的棋盘差不多摆满,白子将黑子围的密不透风,好似哪里都无法突破,看的裴赭心情烦躁。
“那陛下想到了吗?”裴赭低头轻轻蹭着她的肩窝,贪婪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个嘛......”沈昧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自然是想到了。”
裴赭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掌心,“赭奴愿闻其详。”
——
天气渐渐闷热起来,沈昧也换上轻纱所制的衣裙。
趁裴赭去上朝,沈昧叫来小乐,让他即刻传信出宫,请他哥哥加紧把香料铺子装好。
“小主,不是还有两月吗?”春桃不解,她近日也在跟着学,毕竟她是沈昧的贴身侍女,什么都不会也太差劲了。
于是她自告奋勇的去跟着一位叫含珠的侍女学习管账和理事。
“有的事情不会因为你没做好准备而等你。”沈昧走进偏殿,让人把香料盒子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块兰花模样的香料。
她五岁开始学习制香,曾被教她制香的那位姑姑夸赞天赋异禀,她记事后更是以制香的本领在央国开了家香料铺,经她手制作的香料,可是千金难求。
京城勋贵多如牛毛,她亦可以凭本事赚那些女眷的钱。
不过......还需要一个人的配合。
“小主,陆女官到了。”春杏端着茶盏进门,身后跟着一身黑色官袍的陆霜。
沈昧点燃手中的香料,放入桌上的香炉之中。
初闻只觉淡淡幽兰沁人心脾,细品更觉置身山野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香料,味道竟如此清雅。”陆霜很喜欢这个味道,她快步走到沈昧身侧,好奇看着她面前的香炉。
“这款香叫古幽,主幽兰之香,近日天气烦闷,正好点了来静静心。”沈昧解释道。
“这是央国的香?”陆霜又看了香炉好几眼,“大渊子民不善制香,来往商人所售之香多庸俗了些,偶有花卉之香,价贵的都赶上金银器了。臣还是罕见如此清幽雅致的,仿佛身处山野一般。”
沈昧不动声色的看了陆霜一眼,“陆女官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女官带些回去吧。”
陆霜摇头,“这怎么使得,如此雅致的香料,定是价格不菲吧。”
陆家之中亦有女眷喜爱风雅,她们会用攒下的金银去找游商求购各种风尚之物,陆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母亲偷偷给她瞧的香料。
指甲盖大小的香料,散发着淡淡的莲香,母亲很是喜欢,说是花了五块金饼从那游商手上买下,却因份量太小,总不舍得多用。
可比起她今日所闻之香,简直差远了。
陆霜很是心动,可她却知,不能再受沈御女的好,她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