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姜遇下车来,转头对着也想下车的三个陈爱男的姐弟说道,“姨妈,舅舅,你们不必下来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下。”
她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陈瑞志急急忙忙把头探出窗外,“阿遇,等等,我有话同你说。”
姜遇转身站定,“说吧。”
陈瑞志四下看了看,“这里不合适,进去吧。”
想了想,姜遇答道,“行。”
开了门,几人进去,坐定,进了屋以后,姜遇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连烧水的举动都没有,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察觉出来姜遇的心情不好,最后陈爱红起身去烧水。
陈瑞志知道姜遇不好说话,但还是想博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先是扯东扯西说了几句,姜遇都没接话。
狠了狠心,搓了搓手,他开口道,“姜遇,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就你妈不是把钱都给你了么,这两年经济不景气,舅舅家过得有点难,就想给你借一点钱周转一下,这钱对你来说不算多的,就十万。”
“你怎么知道不算多?十万,一张一张摆着可以摆整个屋子了,敢情舅舅家的钱是被风吹走的,所以以为我家的钱也是被风吹来的?”
“你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不会说,哪里能呢,我姐有多少钱我基本都知道,她那人也是一个节约的,是这样,你表弟这几天生意连年亏,欠了银行一大笔钱,现下孩子的学费都交不出来了。”
多少钱都知道了?难道平时没有想办法‘借’么,多半都是有的,陈爱男和姜遇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姜遇也一直觉得这些和自己没关系,可是这会儿听到这种话从陈瑞志口中说出来,异常气愤。
“公立学校不用学费,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全免费的。”
“这不是,这不是已经在那所学校读了嘛,现在的社会,大家都这么卷,你表哥我是不管了,也管不了,但是孩子啊,没办法,都说救急不救穷,这也是读书,没办法的事。”
“我觉得你这就是穷啊,没有那个能力上什么私立呢,公立学校有的是,现在拒绝接受孩子是犯法的,舅舅,你可以去告的。”
陈瑞志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一句话连着一句话呛过来,我是你舅舅。”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你妹妹已经死了,我不是你妹妹,我对你没有感情,也没义务,话说完了没,说完了可以走了。”姜遇说话半点不客气。
陈瑞志腾地站起来,“我是长辈,都说舅舅是最大的,结婚的时候我都要坐大位呢,你又不是没钱,帮一下怎么了,不用这么高傲的,以为有几块钱就了不起啊。”
陈招弟站起来劝着,“阿遇,说话别客观难听,瑞志,你坐下。”
陈爱红在厨房听到外面争吵,赶紧跑了出来,拉着满脸通红的陈瑞志。
这时,姜遇的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快递。
“在家的,你送上来吧。”
姜遇的声音没有半点怒气,很平淡的样子,甚至在抬脸时,还带着与电话那头快递员适当的礼貌的笑意,这笑意更刺激到了陈瑞志。
“你是瞧不起我吗?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你也就是因为逸楠不在了,这些才到你手里,要是换以前,你一个女孩子要什么财产啊,又没结婚的。”
姜遇看过去,笑起来,带着让陈瑞志恼火的笑,“怎么了,舅舅不满意啊,去法院告我吗?以什么身份告我?用我妈的弟弟的身份?哦,舅舅当年读书也不好呢,说是三个姐姐用卖身的彩礼钱供出来的,结果初中没毕业因为没校服就跑了,所以舅舅看起来也不懂法律呢。”
她转头对着陈爱红和陈招男说道,“外婆倒是有一部分继承权呢,但怎么办呢,我妈名下的现金没多少了,除了小姨身上的那点钱,大姨小姨,舅舅这个样子,你们放心把钱给他吗?他会把钱花了,然后外婆以后还是你们两的事吧,我妈已经不在了,我对外婆可是没有什以赡养义务的,对吧?”
陈瑞志勃然大怒,“你怎么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啰,敢情之前你在我妈那里没少捞过钱吧,捞了多少?现在人死了,该清的账清一下呀。”
姜遇这么些年来,极少去舅舅家,偶尔春节的时候会买点东西去看看外婆,也是连饭都不吃就走的,陈瑞志早就忘记了姜遇过去那个战斗的实力了。
她可是斗完陈爱男、姜如海、姜逸楠的一把好手。
陈瑞志再也呆不下去了,拉开门就要走。
岂料门口已经站了快递员,正抬着手要敲门,一看到陈瑞志满脸的怒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止住脚步后,他又探头看了看,到底没走进去,用脚将地上的大箱子轻轻一点,“您的快递。”
隔着人,姜遇高声道,“好嘞,谢谢师傅。”
她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门边的陈瑞志,陈瑞志竟不由地往边上退了退。
只见姜遇俯身看了看地上的包裹,转过头,对着在站在最里面的陈爱红说道,“大姨,拿下剪刀,我开个箱子。”
不知道为什么,陈瑞志听到这话,心里有点发毛,怒气顿减,又往后退了两步。
姜遇拿着剪刀,蹲下来,开了箱子。
是和陈爱男一起在新疆买的各种坚果、衣服、围巾、饰品,那时候一边逛街一边买的,终于是送到了。
她一样一样地取出来,每一种东西都附带着回忆,拿出来的瞬间,那些一同采买的画面就钻出来。
蓦然间,眼睛开始发酸,拿东西的动作也由开始的温柔变得粗鲁,到最后近乎发泄一样地往外扔。
“我妈在新疆的时候买的,看到一种东西就念着一个人,外婆的,大姨家的,小姨家的,还有舅舅家的,在她的眼里,你们都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