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
落日城最大,也最奢华的酒楼。
二楼,靠窗最好的位置。
楚凡正端着一杯清茶,神情慵懒地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这里的建筑风格粗犷行人也大多气息彪悍,腰间挎着兵器。
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世界。
一个…让他感到兴奋的世界。
在他对面。
阿蛮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八仙桌,风卷残云。
桌上摆满了听雨楼的招牌菜。
什么“火烤铁甲牛”、“清蒸三眼鱼”、“爆炒风狼心”…
全都是蕴含着微弱灵气的灵兽肉。
普通人吃一口,足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阿蛮吃得满嘴流油,小脸通红。
那吃相,简直比她在秦岭啃生肉还要豪放。
引得周围几桌的食客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好奇。
“哪来的乡下野丫头,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噓,小声点!没看她旁边那个男的吗?就是他在城门口废了黑虎帮一个小队!”
“就他?这么年轻?看着也不像什么高手啊。”
“高手不高手的不知道,但胆子是真大。还点名让黑虎帮来听雨楼找他这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窃窃私语声,在酒楼的各个角落响起。
楚凡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知道此刻这酒楼里,至少有十几道目光正锁定着他。
有看热闹的,有探查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比如街对面的那间茶馆。
那个看起来像个精明商人的中年人,已经在他身上停留了不下十次。
万宝楼的人吗?
有点意思。
“一个外来小子,废了黑虎帮的巡逻队还点名约战。”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一个时辰内传遍了落日城的每一个角落。
城内其他几个与黑虎帮素有摩擦的小势力,此刻都派出了探子暗中观察。
他们都想看看这条突然冒出来的过江龙,到底有多硬。
是能真的掀起一番风浪还是会被黑虎帮这条地头蛇,一口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时辰,转瞬即至。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整栋木质的酒楼,都在微微颤抖。
来了。
原本还在喧闹的酒楼二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食客都下意识地停下了筷子,紧张地看向楼梯口。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板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手持利刃的黑虎帮帮众一个个凶神恶煞煞气冲天。
楼下,更是人仰马翻。
上百名帮众,将整个听雨楼围得水泄不通。
刀光剑影,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这阵仗,就算是抄家灭门都够了!
“是…是‘刀疤刘’!黑虎帮的副帮主!”
“他可是暗劲巅峰的高手啊!一手鬼头刀,据说能劈开巨石!”
“这下那个小子死定了!”
周围的食客吓得脸色惨白,纷纷缩到了墙角生怕被殃及池鱼。
刀疤刘没有理会那些蝼蚁。
他的目光,一上来就锁定了那个依旧在悠闲喝茶的年轻人。
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能坐到副帮主的位置,靠的不只是蛮力还有谨慎。
敢如此嚣张地挑衅黑虎帮,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有恃无恐的猛龙。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傻子。
“朋友。”
刀疤刘走到楚凡桌前三米处,停下脚步。
声音沙哑,如同两块铁片在摩擦。
“划个道吧。”
“是哪条道上的?”
“为何要与我黑虎帮为敌?”
这是江湖规矩。
先礼后兵。
问清来路,再决定是打是和。
然而。
楚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对面,那个还在和最后一只烧鸡作斗争的阿蛮。
然后。
伸出了一根手指。
用一种极度平淡,极度轻蔑的语气缓缓说道:
“她还没吃完。”
“等她吃完了这最后一只烧鸡。”
“我再送你们上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听雨楼,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楚凡这句狂到没边的话,给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刀疤刘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
那道狰狞的刀疤,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在他脸上扭曲。
他原本阴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极致的羞辱!
他刀疤刘在落日城横行了十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轻视?!
“好…”
“很好…”
刀疤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再也压不住心头那滔天的怒火。
“锵!”
一声脆响。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厚重的鬼头刀。
刀锋在灯光下,反射出嗜血的光芒。
他对着身后那群同样被激怒的帮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给我上!把他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