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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赢了

    首辅嘛……

    怪不得一个小小的丁家,居然敢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情,甚至能插手科举。

    在听到首辅二字的时候,苏墨心中的一些疑惑,便已经得到了解答。

    对于大业朝的读书人来说,内阁首辅不仅是权力的巅峰,更是文坛的领袖,是所有读书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大山。

    看着久久不语的苏墨,丁秀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冷笑。

    他很享受这种,用绝对的权势碾碎天才脊梁的感觉。

    在这世间,才华固然重要,但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不过是权贵手中把玩的物件,想摔碎便摔碎了。

    苏墨迟疑着,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当落在自己穿着的青衫时顿住了。

    那是母亲温氏在油灯下,一针一线缝制的。

    他又想起了那个为了保他,甚至不惜全族抽生死签的族长。

    想起了那些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一脸决绝地的族人。

    他们不懂什么首辅,也不懂什么朝堂。

    他们只知道,苏墨是苏族的希望。

    为了这份希望,他们敢拿命去赌。

    而自己,不能辜负了这些人。

    “呼……”

    苏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重新聚起了光芒。

    “武阳哥。”

    苏墨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你怕首辅吗?”

    站在一旁,早已紧张得满头大汗的苏武阳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苏墨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墨哥儿,我不懂那个首辅是个什么官,反正对老百姓来说,官就是官。”

    “不管是县太爷还是更大的大官,想要弄死我们,都跟碾死只蚂蚁一样,没有区别。”

    是啊,没有区别。

    苏墨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在丁秀和首辅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他苏墨就是一只蝼蚁。

    退一步,是粉身碎骨。

    进一步,或许也是粉身碎骨。

    但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为何不拼个鱼死网破?

    “丁大人,您听见了吗?”

    苏墨指了指苏武阳,对着丁秀说道。

    “对于我这种寒门子弟来说,得罪一个丁家是死,得罪一个首辅也是死。”

    “既然都要死,那我为什么还要怕?”

    丁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不怕连累九族?”

    “我已经连累了。”

    苏墨眼神坚定,寸步不让道。

    “若是恩师陈易一日未救出,你丁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我苏墨烂命一条,能拉着清河县丁家这样的豪族一起,也是值了!”

    “狂妄!”

    丁秀重重地顿了顿拐杖。

    “你以为你是谁?首辅大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那您为何还要坐在这里跟我谈?”

    苏墨敏锐地抓住了,丁秀话语中的漏洞,反唇相讥。

    “若是首辅大人真的重视你们丁家,真的愿意为了你们出手,那你丁秀早就该起复回京。”

    “这清河县的风波,也早就该被平息了!何必还要跟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员,在这里废话?”

    “丁大人,别虚张声势了。”

    苏墨身体前倾,死死盯着丁秀道。

    “首辅大人的门生遍布天下,你丁秀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甚至已经被弃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你若是把事情闹大,第一个想你死的,恐怕不是我,而是那位首辅大人吧?”

    丁秀的眼角剧烈抽搐,无话可说。

    他确实是首辅门生,也确实是首辅派系的一员。

    但都是曾经了。

    之前他因站错队被贬,首辅对他很是冷淡。

    若是丁家这点破事,还需要惊动首辅,那他在首辅心中的价值,恐怕就彻底归零了。

    “好,好一个苏墨。”

    丁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

    “老夫承认,你有些胆色。”

    “但你要明白,官场之上,才华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古往今来,曹子建才高八斗,却终身不得志,李太白诗三百传唱,却只能在朝堂上做个弄臣。”

    “你想靠写书,靠名声来对抗丁家?”

    丁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张家不过是一介教喻,虽然掌管集雅斋,但只要丁家愿意,随便动用点关系,就能让张家的书铺关门大吉。”

    “到时候,你那个墨笔的名头,连个发声的地方都没有,你又有何依仗?”

    然而,苏墨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丁大人,你错了。”

    “我的依仗从来都不是张家,也不是那几本书。”

    苏墨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道。

    “我的依仗是这世间的公理,是菏泽省的律法,是全天下读书人心中,那杆还没断的秤!”

    “丁大人,您信不信?”

    “您越是打压我,我下场越是凄惨,我的名声就越大!”

    “如今朝堂之上,派系争斗势同水火,若是我因为揭露科举舞弊,对抗权贵而死,那些清流言官会放过这个,攻击首辅的机会吗?”

    “到时候,我的名字会和首辅大人绑在一起,名垂青史!”

    “虽然我是那个被碾死的蚂蚁,但首辅大人的清誉上,也会永远留下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而你们丁家……”

    苏墨指着丁秀的鼻子,笑着说道。

    “就是那个递刀子的人,是首辅为了自证清白,必须第一个牺牲掉的祭品!”

    “我赌你们丁家这等百年望族,不敢跟我这个光脚的同归于尽!”

    丁家大公子张大了嘴巴,看着苏墨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而丁秀看着苏墨的眼神中,除了忌惮,竟然多了一丝丝恐惧。

    这个少年,太可怕了。

    不仅看透了官场的本质,更看透了人心。

    把自己当成了诱饵,把丁家当成了猎物,甚至连高高在上的首辅,都被他算计进了这个局里。

    良久,丁秀缓缓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

    这一刻,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消散。

    “你赢了,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老夫答应你,救陈易。”

    闻言,苏墨一直紧绷的后背,瞬间轻松下来。

    他在赌,拿命在赌。

    但幸好,他赌赢了。

    丁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陈易卷入的太深,老夫只能保他不死,不被流放。”

    “至于官复原职……老夫做不到,也没人做得到。”

    “只要能洗清冤屈,保住性命就好,至于官职……那是后话了。”

    苏墨也知道见好就收的倒立,陈易这次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还有,论语通解的事……”

    丁秀看着苏墨。

    “放心。”

    苏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只要恩师平安归来,我会出一版新解,帮丁家把这泼出去的脏水,稍微擦一擦。”

    “至于能不能擦干净,那就看你们丁家,日后怎么做人了。”

    “成交。”

    丁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苏墨一眼。

    “后生可畏啊,苏墨,老夫在清河县等着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爷爷,就这么放过他?”

    丁家大公子一脸不甘。

    “闭嘴!”

    丁秀厉喝一声,不满道。

    “还嫌不够丢人吗?走!”

    待丁家人离去,雅间门被关上,苏墨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墨哥儿,你没事吧?”

    苏武阳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了。”

    苏墨摆了摆手,嘴角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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