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刚刚成型的计划,简单跟文叔说了一遍。
文叔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刘刚。”
他终于开口,声音凝重,“你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我知道。但文叔,我们没有时间了。按部就班,我们挡不住加代和崩牙狗的联手。只能兵行险招。”
“可是……”
“文叔!”我打断他,“辉哥把皇朝交给了我。这一仗,我必须打,也必须赢。就算冒险,也得试。”
电话那头,文叔长叹一声:“好吧。阿刚,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我说,“第一,帮我准备一些‘东西’,要能假乱真。具体清单,我明天发给你。”
“第二,帮我放出风声,就说……我因为老鼠明潜回的事,方寸大乱,正在调动所有力量,满香港搜捕他。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文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图:“你想引蛇出洞?”
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想让他们以为,我已经乱了阵脚,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老鼠明身上。这样,他们真正的杀招,才会放心地露出来。”
“我明白了。”
文叔说,“阿刚,你这招……够狠。但也够险。你自己千万小心。”
“我会的。”
挂断文叔的电话,我又给基仔发了条信息,修改了之前的指令,让他停止暗中搜寻,改为大张旗鼓地“找”人。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下周三。
老鼠明。任家祖。崩牙狗。
所有的线,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算计,都将在那一天,汇聚、碰撞、爆发。
而我,就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要么,驾驭风暴。要么,被风暴撕碎。
没有第三种可能!
我睁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表和关系网,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那就走到黑吧。走到,要么赢,要么死。
我关掉电脑,起身走出书房。
……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皇朝会议室。
我提前十分钟到达,文叔已经在门口等我。
他的脸色不太好,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他迎上来,低声说,“白头佬和大嘴昌都到了,在里面。气氛……很微妙。”
“微妙?”我挑眉。
“你昨晚送去的‘礼物’,把他们吓到了。”
文叔说,“尤其是阿柴那件事。阿柴是白头佬一手提拔起来的,跟了他快十年。现在被证明是内鬼,白头佬脸上挂不住,又惊又怒。”
“其他人呢?”
“其他的负责人,都到了。没人敢不来。”文叔顿了顿,“但看他们的眼神,有恐惧,有怀疑,也有……幸灾乐祸。阿刚,今天这会,不好开。”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迈步走进去。
大厅里,长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白头佬坐在主位,脸色铁青,大嘴昌坐在他左手边,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其他堂口的话事人依次排开,看到我进来,都闭上了嘴,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我走到长桌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走到关二爷神龛前,拿起三支香,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插进香炉。
做完这些,我才转身,走到座位。
“各位叔父,兄弟。”
我开口,声音平静,“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
白头佬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今天叫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我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任家祖和崩牙狗,下周三,也就是五天后,要对我们皇朝动手。目标,是尖沙咀的码头,以及我们在南城的根本。”
大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和议论声。
虽然很多人已经听到风声,但由我亲口确认,还是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他们准备了至少两百人,从鹏城和澳门同时过来。”
我继续说,“而我们皇朝,目前真正能用的兄弟,不到三百。而且,这三百人里,还有内鬼。”
“内鬼”两个字,像两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阿刚!”白头佬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内鬼?你有证据吗?”
“有。”
我毫不退让地看着他,“白叔,昨晚我抓了四个人,是崩牙狗派来的。从他们身上,搜到了我们屯门堂口阿柴和对方勾结的证据。录音,照片,一应俱全。需要我现在放给大家听吗?”
白头佬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阿柴那个吃里扒外的杂碎!”
坐在后排的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骂道,“白叔对他那么好,他竟然……”
“现在不是追究阿柴一个人的时候。”我打断他,“阿柴只是冰山一角。任家祖和崩牙狗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在座的各位,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下没有第二个、第三个阿柴。”
这话说得很重,也很直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互相之间,开始用怀疑的眼神打量。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用恐惧和猜疑,打破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默契和观望。
“刘刚!”
大嘴昌清了清嗓子,开口打圆场,“你说得对,内鬼要查,要清理。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商量怎么应对任家祖和崩牙狗?”
“昌叔说得对。”
我顺势接过话头,“所以今天,我们需要做一个决定,是各自为战,等着被任家祖和崩牙狗各个击破?还是团结起来,集中所有力量,打一场战?”
现场没有人说话。
“如果各自为战……”我缓缓说道,“刚打下来的尖沙咀丢了,下一个是哪里?任家祖要的不只是香港的地盘,还有我们南城!到时候,在座的各位,谁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