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其一……”
谢寒衣望着远方,目光落在了厅堂内那个静坐的身影上。
“你上虚道宗传承悠久,有《先天一》和《混元一炁》两部无上绝学,但你可知,在这两部经典之上,更有一门几乎失传的至高武学,名为——《太玄忘机诀》?”
“《太玄忘机诀》?”
灵心喃喃重复,她在宗门典籍中似乎见过这个名字,但印象极其模糊,只知是传说中的功法,早已无人练成。
“不错。”谢寒衣语气肃然:“此诀总纲有云:‘阴阳凝混元,忘机合太玄’。其修炼之基,便是混元一炁。”
“先天一炁虽纯,却失之孤阳或孤阴,缺乏一点造化枢机,无法承载‘忘机合道、万象归空’的至高境界。唯有真正阴阳互济、龙虎交汇后所生的、最为精纯圆满的‘混元一炁’,方能作为修炼《太玄忘机诀》,最终达到‘忘机合道、万象归空’的至高境界。”
“那了因和尚。”
谢寒衣肯定道:“他修炼的乃是佛门童子功,自幼持戒精严,心无杂念,加之一身浑厚修为,元阳精纯浩瀚,堪称当世无双,若能得其相助,也足以引动你体内先天一炁的阴阳之变,省去你至少数十年的水磨工夫,直接凝练出最上品的混元一炁!”
灵心听得心神震动。
省去数十年苦修,直接奠定修炼至高武学的根基……
她咬了咬唇,挣扎道:“可……可是小姨,就算如此,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
谢寒衣嗤笑一声,眼神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以为人是随便选的?仅仅是因为他元阳纯粹?”
“那还因为什么?”
谢寒衣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灵心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因为那了因和尚乃是‘惊鸿照应榜’榜首,风姿绝世,容颜无双。这样的男子,足以让天下女子动心,自然……也足以让你动情。”
灵心一怔。
“动情?小姨,你……”
“你以为《太玄忘机诀》为何名为‘忘机’?”
谢寒衣打断她,声音低沉而清晰。
“此诀走的乃是‘忘情合道’的至高路子。‘忘情’非是无情,恰恰相反,需先动情,情至深处,方能勘破情关,斩断尘缘,最终‘忘机合道,万象归空’。若无深刻入骨之情,何来彻悟决绝之忘?”
“寻常男子,纵是能走进你的心底?但……不值!”
“不值?”
“你是我的外甥女,寻常人物自然配不上你!但了因不同……他那样的人物,惊才绝艳,皎如明月,又身负佛门清净庄严之气,最易引动女子倾慕而不自知。唯有让他这样的人走入你心底,种下情根,你日后斩情之时,方能获得最大的‘道悟’,奠定无上道基。”
灵心听得浑身发冷,声音微颤:“小姨……你就不怕我……忘不了吗?若情根深种,无法斩断,岂不是道基尽毁,万劫不复?”
谢寒衣沉默了片刻。
“时间……”她缓缓开口,语气飘忽:“时间足以抹平一切。”
“什么意思?”灵心不解。
“这便是我寻上了因的第二个原因。当日在压……”
谢寒衣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她猛地顿住,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语气中还是泄露了一丝异样,只能解释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晓,那了因和尚,早已卷入一个滔天漩涡之中,自身已是……必死之人。”
“什么?!”
灵心震惊地后退半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必死之人?小姨,你说清楚!什么旋涡?他怎么会……”
谢寒衣摇了摇头,抬手制止了她的追问:“我不能多说。牵扯太大,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你只需知道,了因和尚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但他身上,却汇聚了一段不短的气运。这段气运,在他陨落前后,会有一个短暂的‘散逸’与‘转移’之机。”
她看着灵心,目光灼灼:“你若能在此期间,与他结下因果,哪怕只是露水情缘,也能沾染上这份气运。气运加身,对你修炼《太玄忘机诀》,乃至日后的大道之路,都有难以估量的助益。”
灵心听得心乱如麻,既有对那“必死”命运的惊悸,又有对“气运”之说的茫然:“气运?什么叫气运?虚无缥缈之物,如何沾染?”
“虚无缥缈?”
谢寒衣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讥诮:“你以为了因和尚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佛门弟子,一跃成为名动江湖、位列‘惊鸿照应榜’榜首的人物?仅仅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容貌俊美?”
她顿了顿,继续道:“江湖中武功高强者不知凡几,容貌出众者亦如过江之鲫。但能像他这般,一出世,便五地皆知……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是他实力与机缘所致,但背后若无一股磅礴气运推动,岂能如此顺遂?这都是气运勃发的体现。这等人物,如同夜空流星,光芒最盛之时,亦是将要陨落之际。其气运之浓烈,在生命最后时刻,会达到巅峰,随后……”
面容俊朗容易动情;修为高深对修炼大有裨益;气运加身则前路平坦;注定身陷死局,纵有万般情愫,又能如何?
这便是小姨为我择定之人么?当真……世间难寻。
灵心苦笑,随即自嘲地对谢寒衣说:“小姨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动不了情?”
谢寒衣看着她,目光深邃:“就像我刚才说的,了因这种人,世间少有。纵使你心有隔阂,理智抗拒,但以他的风姿气度……不知不觉中,你的心,挡不住的,便如——”
“飞蛾扑火!”
灵心缓缓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与抗拒:“我……从未想过这些。而且,这样对了因佛子……不公平。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被我们这样算计,甚至他的……他的结局……”
想到“必死”二字,她心头莫名一紧,有种说不出的窒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