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下意识的侧身。
对方的凶器,几乎是贴着他的胳膊滑过去的。
“嘶啦。”
衣袖被划开,小臂一凉,紧接着是一股火辣辣的疼。
那根磨尖的牙刷柄,只差两毫米就能挑断他的手筋。
现场地方太窄了。
废弃的锅炉房死角,三面是墙,中间还横七竖八堆着烂铁管。
十几个红了眼的亡命徒将他堵在死角里,没给丝毫腾挪的空间。
“弄死他!”
有人低吼。
三根磨尖的铁勺柄同时扎过来。
苏诚没退。
他猛地往前撞了一步,左手手掌如刀,在那人手腕骨节处重重一切。
“咔嚓。”
那人手里的武器还没送出去,手腕就呈现出一个诡异的九十度弯折。
惨叫声还没出口,苏诚的肩膀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砰!”
那人被大力撞飞,整个人向后砸去,带着身后的两个同伙一起跌倒在地。
但这帮人像是感觉不到疼。
倒下一波,立刻又有两双胶底鞋跨过同伴的身体扑上来。
苏诚喘了一口粗气。
低头一看,刚才右大腿外侧又被划了一道,血顺着裤腿往下淌,黏糊糊的。
伤口不深,没伤到大动脉,但却消耗着体力。
对方十二三个人,太多了。
如果是在开阔地,这些人不够他一只手杀的。
但这如同罐头一样的死角,硬生生把他拖入肉搏战的泥淖之中。
一两分钟他还能撑,但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百米外,那个人墙还在。
那些穿着黄马甲的犯人,背对着这边,用身体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他们还在假装聊天,甚至有人在吹口哨,掩盖着这里沉闷的撞击声和骨裂声。
这是一个完美的杀局。
没人会来。
除非……动静大到盖不住!
……
苏诚眼神一冷。
他弯腰,避开一记冲着太阳穴来的狠手,顺势抄起脚边一根半米长的废弃镀锌铁管。
入手沉重,满是铁锈。
“当!!!”
苏诚没打人。
他抡圆了胳膊,狠狠一棍子砸在那个巨大的空心废弃锅炉上。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被无限放大,像是一声炸雷,瞬间撕裂了看守所沉闷的午后。
那帮杀手动作一滞。
人墙那边,几个放风的犯人也吓得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回头。
“当!当!当!”
苏诚又是三棍子。
这一回,声音直接传到了几百米外的办公楼。
这动静,说是锅炉炸了都有人信!
……
“干什么!都干什么!”
凄厉的警哨声终于响了。
那帮围在外围的人群瞬间散开,一个个抱头蹲下,动作熟练。
几个管教挥舞着警棍冲了过来。
人群被强行分开。
管教们冲进死角,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领头的那个明显愣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
有的捂着喉咙喘气,有的抱着膝盖在地上抽搐,还有的手臂反向扭曲着,骨头碴子刺破了皮肉。
惨急了!
而这场惨烈画面的制造者,正靠在那口大锅炉上。
苏诚丢掉手里的铁管。
他身上的黄马甲被划成了布条,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左臂、右腿、腹部,都在渗血。
但他呼吸虽然急促,节奏却没乱。
他看着那个跑过来的管教,眼神平静。
聚众斗殴?
管教咽了口唾沫,看着满地哀嚎的犯人,最后还是把原本准备好的呵斥吞了回去。
这特么是一挑十几?还打赢了?
“救人!快救人!”
没过两分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提着个急救箱,跑得气喘吁吁。
是驻所的医生。
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
他看到这一地的血腥,眉头皱得很紧,然后一眼看到站着场地中央的苏诚。
毕竟,站着的人最显眼。
“你怎么样?”
医生快步走到苏诚面前,伸手就要去检查他大腿上的伤口,“别动,流了不少血,可能伤到股动脉了。”
苏诚往后缩了半步。
身体本能地保持着警戒距离。
“我没事。”
苏诚声音有些沙哑,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那几个蜷缩成虾米一样的杀手,“先救他们吧。再晚点,那几个喉软骨碎裂的,就憋死了。”
医生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
确实,相比之下,苏诚这点皮肉伤简直就是擦破皮。
“那你自己按着点伤口。”
医生推了推眼镜,眼神在苏诚身上停留了一秒,转身去处理那几个重伤号。
……
十几分钟后。
警笛声就在高墙外响着。
几个伤势最重的杀手被抬上了担架,在一群管教的押送下,急匆匆地往外运。
原本拥挤的死角,一下子空了不少。
剩下的,只有那个管教,医生,还有靠着锅炉没动的苏诚。
那个之前给苏诚善意提醒的管教,此时脸色很难看。
他没想到苏诚这么能打,而且脑子还转飞快,居然通过把事情闹大来吸引不知情的多数人,以此破局。
“我也跟车去医院,那边得有人做交接。”
管教找了个借口,甚至没敢看苏诚的眼睛,转身就走。
死角里,安静了下来。
空气里还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医生叹了口气。
他从急救箱里拿出碘伏棉球和纱布,还有一把医用剪刀。
“坐下吧。”
医生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他们都走了,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看守所条件有限,要是感染了破伤风,你也得送出去。”
苏诚没拒绝。
他确实疼。
肾上腺素褪去后,那些伤口像是撒了盐一样。
他坐了下来,伸直了那条受伤的右腿。
医生蹲在他面前,动作很麻利。
剪开裤管,清洗血迹,涂抹碘伏。
“嘶……”
酒精碰到翻卷的皮肉,苏诚肌肉紧绷了一下。
“忍着点。”
医生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这身板真厉害,那种情况下还能反杀这么多?”
苏诚没说话,只是盯着医生手里的动作。
专业的。
无论是清创的手法,还是包扎的力度,都很专业。
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看来,这就是个普通的狱医。
“好了,腿上没事,没伤到筋骨。”
医生剪断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
然后他又拿出一卷新的纱布和一瓶消炎粉。
“腹部还有一道是吧?我看看。”
医生站起身,稍微凑近了一些。
苏诚掀起破烂的马甲,露出精壮的小腹。
那里有一道三厘米长的口子,虽然不深,但血一直没止住。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
“这道口子有点麻烦,得把翻出来的烂掉皮肤剪掉一点,才不会感染。”
医生说着,右手的剪刀在手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
那是那种老式的医用剪刀。
尖端很长,很锋利。
苏诚看着那个动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太灵活了。
这种把剪刀玩得像蝴蝶刀一样的手法,不像是为了治病救人练出来的。
“其实……”
医生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那种情况下,你不该留活口的。”
苏诚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寒意陡然升起。
完全来不及反应。
“嗤。”
一声轻响。
苏诚只觉得下腹一凉。
紧接着,是一股剧痛。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竟发现那把剪刀,并没有去剪所谓外翻的皮肉。
而是像是切开一块嫩豆腐似的,笔直的捅进了他的小腹!
直到仅剩下捏柄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