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对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对话节奏的自信,“我姓靳,名南。5C佣兵团指挥官,靳南。”
格莱英听到前半句时,脑海里还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带着标准伦敦腔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明显是东亚的姓名?
而当地清晰无误地听到“5C佣兵团指挥官”这几个字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5C佣兵团指挥官!
那个策划了伦敦血案、袭击肯尼亚基地、让大英帝国颜面扫地的元凶!
他竟然主动把电话打到了英国外交部长的办公桌上!
短暂的震惊如同电流般划过全身,但格莱英毕竟是在外交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她没有做出过激反应,而是不动声色地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迅速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通话上。
做完这些,她才用尽量平稳、但带着威严和谴责的语气说道:
“靳南?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伦敦、在肯尼亚犯下了多么恶劣、多么令人发指、完全无法原谅的罪行?!”
“哈哈,”电话那头的靳南似乎对她的谴责毫不在意,甚至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散漫,“格莱英大臣,我打这个电话过来,可不是为了听您来批评和指控我们的。我们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并且,我们为此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混蛋!”听着对方那种近乎挑衅的轻慢语气,饶是格莱英这样沉稳老练的政治家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我们谈判吧。”靳南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咒骂,语气一转,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谈判?”格莱英几乎要气笑了,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讽,“谈判?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大英帝国谈判?一群只敢躲在阴影里,像地下管道老鼠一样发动袭击的恐怖分子,也配谈‘谈判’两个字?”
“资格?”靳南的声音冷了下来,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笑,“哼哼……我们手里,有950名你们的士兵,活生生的英军俘虏。格莱英大臣,你说,我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格莱英心中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
内阁和首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对方果然亮出了这张最具杀伤力的牌——以近千名被俘官兵的生命作为要挟的筹码!
但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和承认,立刻用强硬的、否认的态度回应:“是吗?我们可不知道有这么多所谓的‘俘虏’。这恐怕是你们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信口胡诌的数字吧?”她试图将水搅浑,否认俘虏数量的真实性。
靳南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玩文字游戏的人,听到格莱英这种官方辞令式的否认,他直接甩出了一记重锤:
“既然贵国政府选择不相信,那也好办。我们可以给这950名俘虏每人拍一段清晰的视频,再拍几张‘全家福’,然后找个有影响力的国际媒体公布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我们5C手里,到底有没有这么多你们的士兵。你知道的,我们完全有能力这么做。这个世界上,媒体可不止听你们大不列颠政府的话,那些追求流量和爆炸性新闻的媒体,为了头条,什么新闻不敢放?”
他的语气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但是,我们暂时不想这么做。为什么?因为这会让贵国政府,让皇家军队,在全世界面前极度难堪,颜面扫地。而我们之所以现在还‘不想’让你们如此难堪,是因为——我们这次是抱着解决问题的诚意,来寻求谈判的。”
打蛇打七寸。
靳南这番话,精准地击中了英国政府当前最害怕的软肋——舆论失控和形象崩塌。
如果真的曝光近千名士兵被俘的惨状,引发的国内国际压力将是海啸级别的。
格莱英被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发现自己一下子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或反击。
对方捏住了王牌,而且摆出了一副“我给你们留面子,你们最好识相”的姿态。
“我现在需要的,是英国政府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态度,一个愿意坐下来谈的态度。”
靳南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语气不容置疑地给出了最后通牒,“去请示唐宁街吧,格莱英大臣。我等你电话。”
说完,不等格莱英作出任何回应,电话里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靳南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格莱英缓缓地将还有些温热的话筒放回座机上,手掌握紧成了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怒火在她胸中翻腾。
“这群该死的、狂妄的混蛋!”她低声咒骂着,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有些颤抖。
但骂归骂,她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她个人情绪和外交部常规处理的范畴。
近千名战俘的安危、国家的脸面、即将开始的军事行动……所有这些都系于一线,自己绝对做不了这个主。
没有丝毫犹豫,格莱英立刻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提包,快步走出办公室,对门外的私人秘书匆匆丢下一句“我有急事去唐宁街”,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外交部大楼,乘坐专车朝着不远处的权力中心——唐宁街10号疾驰而去。
当她抵达唐宁街10号时,首相沃克斯刚刚结束一场关于国内经济形势的内阁委员会会议,正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首相的私人秘书立刻上前,低声向他汇报了格莱英大臣紧急到访的消息。
沃克斯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点了点头,便迈着沉稳的步伐快速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他看见格莱英正坐在沙发区,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凝重,显然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