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道叹息,魏征回忆画面破碎,画面也再次回到三人的交谈之中!
“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夸赞陛下,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与陛下有约定,千古之明君,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待提醒他……所以有时候你们不能嫌我说话难听!”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治理江山更难,当一个千古明君更是难上加难。”
“唉!”
长孙无忌、房玄龄,静静地听完魏征的肺腑之言。
大唐,需要一个魏征!
他们陛下更需要一个魏征!
只是这条路,注定任重而道远,搞不好还容易断子绝孙。
“今日之言,还请二位替吾保密,万万不能传到陛下耳中!”
“咱们陛下……经不起夸。”说完魏征便起身离开。
……
大唐。
“魏征啊,魏征!好一手欲扬先抑,明明已经认可朕了,但是还非要喷朕。”
李二心里念叨一句,看着这往日一幕,看着魏征的肺腑之言,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喷,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就天幕上的这番对话,还保密……不要告诉他?
殊不知……你晚上说的,早上朕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是因为这番话……
即便他李二被气到跑回后宫砸东西,又如何嚷嚷着,誓杀魏征等等气话,但每当他想起魏征所说之话,那些怒气便烟消云散!
房玄龄、长孙无忌,有些心虚的低头不语,因为这话是他们俩传的。
实在是他们怕啥时候魏征一上头,把他们陛下喷惨了,被杀了那就不好了!
而魏征依旧一副板着脸面无表情,仿佛天幕上的话语不是他说的一样,但心底却很触动,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李二要做千古一帝!
可千古一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他身为谏臣,身为大唐的臣子,食君之禄,自当担君之忧!
长孙无忌、房玄龄对视一眼,识趣的退了下去,整个御书房内,只剩下李二与魏征,君臣二人。
李二看着板着脸的魏征,忍不住率先发问,“玄成就剩你和朕了,还有必要板着脸吗?”
魏征闻言,脸色也慢慢柔和了起来,既然天幕都把他心里话给说出来了,索性也不装了。
“是啊!”
“其实板着脸也挺累的!”
李二故作开玩笑说道:“那你为何还非要板着脸?就不能笑笑吗?”
“陛下是想看微臣笑吗?”魏征说完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没错……他笑了!
“哈哈哈……魏征啊,你这一笑,倒是还真有几分妩媚之感。”
听着李二的打趣声,魏征突然觉得自己喷的有点轻了。
玩笑过后,李二对着魏征认真问道:“朕做皇帝如何?”
魏征认真答道:“其实陛下,你做皇帝真的很不错,但也仅限于皇帝!”
李二脸色有些黑,他当然明白魏征说这话什么意思。
好家伙,这是怼他怼习惯了!
不过好在他也被怼习惯了。
这一刻君臣二人之间仿佛一对老友一般互相寒暄!
不管二人如何闹腾,在李二心里此生能得一魏征,是他之幸,更是大唐之幸。
……
【这便是魏征,从玄武门之变,朝野非议未平,东突厥铁骑压境,满朝文武皆劝李二妥协,唯有魏征敢在他面前直言利弊,说他“虽得天下,却失人心”。】
【也是那时,李二握着魏征的手,许下那个看似荒唐的诺言,说他要做千古一帝,要的从来不是歌功颂德的逢迎,是能剜去他身上病灶的利刃。】
【满朝文武,房玄龄沉稳,长孙无忌缜密,杜如晦果决,他们皆是治国之能臣,能为他安邦定国,却唯有魏征,敢在他昏聩时敲醒他,敢在他奢靡时警醒他,敢做那面照见他得失的明镜。】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便这对相爱相杀的君臣亦是如此!】
【公元643年,贞观十七年,魏征病重,李二前去看望,然而这个喷了他几十年的老臣已经躺在病榻上起不来床了,这位千古谏臣显然已经来到了生命的尽头!】
此时画面中。
已经中年的帝王,来到老臣的府邸,门是虚掩着的,一个老仆闻声迎出来,见了圣驾,慌得要跪地行礼,却被李二抬手止住。
“玄成,如今如何了?太医可还在府中?”
老仆眼圈泛红,哽咽着摇头:“太医刚走……说是药石罔效了,只等着……等着……”
李二这一次,摒退了所有人,独自踏着雪,走进了那间昏暗的卧房。
昔日那个在他面前毫不退让,浓眉大眼的魏征,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他终究还是老了!
此刻的魏征躺在榻上,人瘦得脱了形,往日里那双炯炯如炬的眸子,如今只剩两道深陷的青影,连呼吸都轻得像缕烟,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听见脚步声,魏征艰难地偏过头,浑浊的目光在李二身上逡巡了片刻,才认出他来。
他想撑着坐起来,手臂却抖得厉害,一次、两次、三次,如今的魏征病的连起身行礼都已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