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站在花竹帮门口的台阶上,随手将岳不平丢在地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还不够明显吗?”
镇南王府那些身着金色甲胄的士卒们面若寒霜。
而鲁枭看着满脸笑意的李牧,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着,拳头捏着咯嘣咯嘣响,几乎是从牙缝中强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疯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动的了你!”
这两句话中蕴含着的愤怒杀意似乎要化为实质。
“……”李牧摇了摇头,轻声道:“若是我真自觉天下无敌,今日打的就不是花竹帮,而是直接冲进王府了。”
此话一出,场间的气氛瞬间炸开。
鲁枭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李牧竟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不仅敢来齐州府闹事,言语之间甚至连镇南王府都未放在眼中。
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鲁枭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李牧,你不要以为小王爷对你青眼有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说实话,王府对你的态度已经十分宽容。”
“你占了安平自立为王,又杀了刘纪,王爷却一直都没有跟你计较,没有派出大军讨伐!”
“但你不知感恩,今日更是直接跑到齐州府来杀人……”
鲁枭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逼近,来到李牧近前厉声道:“你简直得寸进尺、无法无天!”
锵!
见状,旁边的两名长宁甲士持矛就要上前将对方拦下。
但李牧却抬手示意无碍。
而后,他擦了擦脸上被溅射的血珠,迎着鲁枭那双愤怒狰狞的眼睛道:“你说我我得寸进尺?我无法无天?”
“镇南王府对我宽容?”
他突然大笑起来,“花竹帮的头子马奎昔日绑了我的好友和弟兄,又设计围杀于我,甚至还跑到安平游说曹养义和林坚圈禁我的亲人。”
“若不是我提前知晓了对方的计划,现在早已成为路边的一具枯骨。”
“你敢说这些事和镇南王府毫无关系吗?”
鲁枭闻言脸颊微微颤抖。
他是镇南王府的团练教头,多少也知晓一些内情,花竹帮去针对李牧之事,虽然镇南王没有下达明确的指令,但……也没有阻止。
这明显是一种有意的放纵。
“但这件事之后,看在萧瑜的面子上……我并没有打算杀进齐州府,将花竹帮杀个干干净净。”李牧话锋一转,真假参半的说道:“因为我知晓花竹帮是王府的狗,再怎么说也该给几分薄面,马奎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但……后来呢?”
李牧的神色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招募新兵,花竹帮便让刺客混进军营刺杀,我宴请宾客,他们又让人烧了客栈,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败坏我的名声!”
鲁枭愣了一下。
这件事他倒没有听说。
而且自从边关告急之后,镇南王已经率领人马离开了王府,怎么可能还会给花竹帮下达刺杀李牧的指令?
这明显是花竹帮的这些人自作主张。
“这是真的吗?”鲁枭低头看向地上的岳不平。
“是。”岳不平瘫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四面八方的血腥味令他有些眩晕,那些残肢断臂已经大量的无头尸身,早已将他的胆吓破,根本不敢说谎狡辩。
即便作为在江湖上颇有名号的老炮,他这一生也从未见过像这样惨烈的景象。
江湖帮派之间的争斗,怎么能跟战场上厮杀相比?
“马奎都死了,谁他娘让你们这么干的?”鲁枭喝问道。
“是……是帮中众弟兄商议后的结果。”岳不平如实回答道,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生还的可能,于是拼命为自己开脱着:
“他们都说帮主死了,而王爷又没有为我们指派新的主事人,所以副帮主说谁若能杀了李牧替帮主报仇,这位子便由谁来坐。”
听完这些话,鲁枭知道今天这事难办了。
李牧发飙并非毫无理由,完全是花竹帮寻衅出手在先,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忍气吞声。
沉默片刻,鲁枭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李兄弟,此事的确是这群王八蛋有错在先,我在这里先代他们赔个罪……这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你带兵退出齐州府,放过剩下的这些人,王府不计较你今晚带兵擅闯杀人之罪。”
听闻此言,岳不平眼神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他连忙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多谢鲁爷救命之恩,小的……小的没齿难忘。”
鲁枭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他何尝不知道放由李牧离开,是对王府脸面的一次重大挫伤?
对方带兵闯城杀人,按律法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如今城中的大部分府兵都被镇南王带走,守备衙门的那些软骨头,怕是也没有什么胆子去对抗数百名带甲骑兵。
倘若今晚在此和李牧发生硬碰硬的冲突,那么必然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花竹帮……日后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不许再对安平动手,倘若再有下次,不需李兄弟动手,我就先屠了你们全家!”鲁枭冲着岳不平厉喝一声。
“是!是!小的知道了!”岳不平拼命点头,惊魂未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惊喜。
他踉跄爬起身,刚要逃离李牧身旁,却不料下一刻便有一把长刀从旁边伸了出来,直接横在他的脖颈上。
但凡再往前走半步,岳不平的咽喉便会被割开,一命呜呼!
那把长刀,此时正被李牧握在掌心!
“鲁爷……”岳不平感受到脖颈皮肤上传来的刺痛感,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鲁枭。
“李牧,你这是什么意思?”鲁枭拧着眉头问道。
李牧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和身后的那些金甲卫士,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语气道:“鲁枭,我不记得你跟我有这么深的交情。”
“你怎么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面子,仅凭这一句话便让我改变主意,放过这些杂碎?”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
“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