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广袤,风云激荡。
欧卫独赴“天机谷”,一路穿梭虚空,神识如网铺开,感知着沿途天地灵气的细微变化与魔气残留的痕迹。天机谷位于流云仙域西南边陲,以推演天机、炼制阵盘闻名,虽非顶尖战斗宗门,但其阵法造诣与对天地气机的敏感,在抗魔大局中有着独特价值。
尚未抵达谷口,欧卫便已察觉前方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与冲天的魔煞之气。只见天机谷所在的“窥天山脉”外围,已被重重魔军围困。这些魔军并非蚀骨魔尊麾下最精锐的骸骨军团或蚀心魔卫,而是由数支附庸魔族部落混杂而成,数量约莫二三十万,虽纪律稍逊,但胜在兵种繁杂,毒瘴、蛊虫、污血法术层出不穷,正对着天机谷那依托山势构建的“周天星衍大阵”发起狂攻。
大阵光幕摇曳,多处已现裂痕。谷中修士显然不擅正面搏杀,只能依仗阵法与预先布置的机关傀儡苦苦支撑,形势岌岌可危。
欧卫并未贸然冲阵。他悬停于高空云层之上,双眸微闭,圣辉本源在体内缓缓流转,与周天星辰之力产生微妙共鸣。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星芒一闪。
“阵眼三处已损,魔气侵染地脉,需先断其根源。”欧卫心念电转,身形一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魔军后方,一处魔气最为浓郁、不断向地脉注入污秽之力的祭坛上方。
祭坛周围守卫着数百名浑身缠绕腐臭气息的“脓疱魔”与数十名手持骨杖、吟唱魔咒的“污言巫师”。他们正全力维持祭坛运转,丝毫未察觉死亡临近。
欧卫并指凌空虚划,动作轻缓,仿佛在描绘星辰轨迹。下一刻,祭坛上空,白日星现!七点璀璨星芒凭空亮起,按照北斗方位排列,轰然垂落!
“北斗诛邪·星陨!”
七道凝练到极致的星辉光柱,携带着净化万邪的凛然正气,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祭坛核心、四角阵基以及那数十名污言巫师!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净化与湮灭。祭坛瞬间化为齑粉,污秽魔气被涤荡一空,巫师连同周围的脓疱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消散。
后方魔气供给骤然中断,前方正在猛攻大阵的魔军为之一乱。天机谷内主持大阵的长老立刻察觉,惊喜交加:“有高人援手!魔气源断了一处!快,趁机修复‘天璇’、‘天玑’阵眼!”
欧卫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他身形如鬼魅,在魔军外围几处关键节点闪现,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处魔气节点被净化,一支魔族指挥体系被斩首。他并不与普通魔兵纠缠,专挑要害下手,如同最高明的刺客,又似执掌天罚的神祇,所过之处,魔军后方乱成一团。
短短半盏茶功夫,围困天机谷的魔军已是首尾不能相顾,攻势大减,士气暴跌。
“何方神圣?胆敢坏我魔族大事!”一声暴怒的魔吼从魔军中央传来,一道浑身覆盖骨刺、手持双刃战斧的魔将冲天而起,魔威赫赫,竟有真魔中期修为,显然是这支杂牌魔军的统帅。
欧卫显出身形,白衣凌空,淡然道:“星灵族,欧卫。”
那魔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是那个下界圣尊?!你不是应该在祖地被魔尊陛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显然也接到了围攻星灵祖地失败、魔尊败退的消息,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位正主会如此快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蚀骨已败逃。”欧卫语气平静,却如同重锤砸在魔将心头,“尔等还不速退?”
魔将脸色变幻不定,看了看下方已显溃象的魔军,又看了看对面气息深不可测、圣辉隐隐克制的欧卫,一咬牙:“撤!快撤!”
主帅一声令下,本就混乱的魔军顿时作鸟兽散,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欧卫并未追击,他的目的本就是解围。他飘然落在天机谷破损的大阵之外,谷中修士早已打开一道门户,一位白发苍苍、手持玉筹的老者带着一众门人激动地迎了出来。
“天机谷谷主‘天衍子’,率阖谷上下,拜谢圣尊救命大恩!”老者深深一揖,身后众人齐刷刷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虽偏居一隅,但也听闻过“下界圣尊”的威名,更知晓近日星灵祖地大败魔军主力之事,如今亲眼见到欧卫谈笑间驱散二十万魔军,更是敬仰万分。
“天衍子谷主不必多礼,同抗魔劫,分内之事。”欧卫虚扶一下,目光扫过破损的山门与面带疲惫的弟子,“谷中损失如何?可需援助?”
“托圣尊洪福,伤亡不大,只是大阵损毁颇重,需时日修复。”天衍子叹道,随即又面露忧色,“不瞒圣尊,此番魔族四处出击,我等遭袭,其他几处盟友恐怕也…唉。”
“谷主放心,我已派人分头驰援。”欧卫道,“蚀骨魔尊此计虽毒,却也暴露其色厉内荏。经此一役,其主力受创,附庸离心,正是我等联合更多力量,彻底铲除魔患的大好时机。”
天衍子闻言,昏花的老眼中精光一闪:“圣尊的意思是…要组建更广泛的抗魔联盟?”
“正是。”欧卫颔首,“魔劫非一族一派之事,关乎整个流云仙域存续。单凭我星灵族与现有盟友,虽可自保,却难言彻底扫平魔氛。需得联合一切可联合之力,尤其是那些尚在观望、或受魔族胁迫而摇摆的中立势力。”
“圣尊高见!”天衍子抚掌,“老朽虽不才,但常年与各方势力有些往来,知晓一些内情。不少势力并非真心附魔,只是慑于魔族淫威,或觉抗魔无望,才不得已虚与委蛇,甚至暗中供奉。若能展示足够力量,给予其希望与保障,其中必有可争取者。”
欧卫微微一笑:“此事,还需烦请谷主与诸位擅长交际的长老费心,联络四方,传递信息。星灵族愿为联盟核心,提供庇护与支持,共同订立抗魔盟约,划分职责,共享情报资源,战后亦可共议仙域新秩序。”
天衍子肃然道:“义不容辞!老朽即刻便遣得力弟子,携我天机谷信物与圣尊盟约草案,分赴各处!”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三日后,在‘万仙城’有一场百年一度的‘百艺仙会’,虽以交流炼器、炼丹、阵法等技艺为主,但届时仙域各方势力都会派人参加,鱼龙混杂,却也是个探听风声、接触各方的绝佳机会。圣尊若有意,或可亲往,或派得力之人前往,必有所获。”
“万仙城…百艺仙会…”欧卫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多谢谷主提点,此事我记下了。”
就在欧卫与天衍子商议联盟细节之时,他留在祖地的分身通过道侣之契传来讯息: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以及其余几路支援人马,已相继抵达目标地点,正在或已经击退魔族,各方盟友危机基本解除。青玄前辈更是早已抵达玄黄大世界飞升台,据说刚到就一巴掌拍死了领军的魔帅,吓得残余魔族望风而逃,此刻正被飞升台的守将们当祖宗一样供着,喝酒喝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星灵祖地大败魔尊主力、并八方驰援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更猛烈的势头传遍仙域。这一次,不仅仅是传闻,更有天机谷、碧波仙府、金罡宗等被救援势力发出的正式感谢与拥戴声明为佐证!
流云仙域,彻底震动了。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势力,坐不住了。那些被迫依附魔族的宗门,心思活络了。那些被魔族打压、隐匿避世的散修大能,也悄然将目光投向了星灵祖地方向。
接下来的数日,欧卫并未立刻返回祖地,而是在天机谷稍作停留,一方面协助稳定局势,另一方面,接见了数批闻风而来、或明或暗的访客。
有来自“玄机阁”的使者,这是一个以情报贩子和中间人闻名的神秘组织,阁主亲自传信,表示愿为抗魔联盟提供情报支持,但需联盟保证其战后超然地位与利益。
有“流云商会”的几位大掌柜联袂来访,这个商业联盟富甲一方,掌控着仙域近三成的资源流通。他们坦言此前受魔族威胁,不得不提供部分物资,如今愿全力资助联盟,只求战后商业通行与安全保障。
甚至还有一位自称来自“隐神峰”的独行散仙,修为深不可测,言明看不惯魔族肆虐,愿在关键时刻出手一次,但不会受联盟约束,也不会参与日常事务。
欧卫皆以礼相待,根据对方特点与诉求,或坦诚结交,或订立契约,或许以承诺。他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清晰远见与公正态度,令大多数来访者折服,初步奠定了广泛联盟的基石。
这一日,欧卫正在天机谷临时静室中推演盟约条款,心中忽有所感。他起身步出静室,来到谷中观星台上。只见远方天际,有三道流光正朝此方向疾驰而来,气息熟悉。
正是完成了支援任务、接到欧卫传讯后赶来汇合的花解语、雪灵儿和熊云萝。
三女几乎同时落下云头。花解语依旧温柔娴静,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历经战火的坚毅;雪灵儿清冷如故,只是冰魄神剑的寒意似乎更加内敛深沉;熊云萝则最是明显,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未擦干净的一点污迹,但精神头十足,大眼睛亮得惊人。
“小师叔!我们回来了!”熊云萝第一个冲上来,叽叽喳喳,“风雷崖那边魔崽子真多,我和烈山族长烧得好过瘾!就是有几个会钻地的有点麻烦,不过被我用拳头从地里捶出来了!花姐姐、灵儿姐姐那边也顺利吧?”
花解语柔声笑道:“碧波仙府已无恙,只是被毒瘴污染了几处灵泉,我已留下净化法阵与丹方。” 雪灵儿言简意赅:“金罡宗,魔军已退,斩魔将一。”
欧卫看着安然归来的三女,眼中暖意流淌,温声道:“辛苦了。此番驰援,诸位皆立大功。”
“不辛苦不辛苦!”熊云萝摆摆手,随即好奇地东张西望,“小师叔,你叫我们都来这天机谷,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还是又要打架?”
欧卫莞尔:“非也。请你们来,是有一件‘合纵连横’的要事,需我们一同商议,并可能需你们出面。”
他将在天机谷这几日的成果与“百艺仙会”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万仙城?百艺仙会?听起来很热闹啊!”熊云萝兴趣大增,“我们要去那里拉人入伙吗?”
花解语沉吟道:“万仙城确是各方云集之地,若能在此场合展现我联盟实力与诚意,当能吸引更多中立势力。只是…鱼龙混杂,也需小心应对。”
雪灵儿清冷道:“实力为尊。展示力量,足矣。”
欧卫点头:“灵儿师姐所言甚是。不过,单凭武力威慑,只能让人惧怕,而非真心归附。需刚柔并济,既显雷霆手段,亦怀仁德之心,更有清晰可行的联盟章程与共同利益。” 他看向三女,“届时仙会,各方瞩目,你三人代表我星灵族与三宗,姿容气度、言行实力,皆关乎外界对我联盟之观感。尤其是云萝…”
熊云萝立刻挺起小胸脯:“小师叔放心!我保证不惹祸!嗯…尽量!”
看着熊云萝那“尽量”的保证,花解语掩唇轻笑,雪灵儿眼底也掠过一丝无奈。欧卫也是笑着摇头,不过眼中满是信任。
三星映辉,道侣同心。这合纵连横、共抗魔尊的联盟之路,有她们相伴,似乎也多了几分明媚色彩。
就在这时,天衍子谷主匆匆而来,面带喜色:“圣尊,刚收到万仙城传讯,‘百艺仙会’筹备方听闻圣尊可能莅临,特发来最高规格请柬,并预留了最好的展位与客舍。此外…” 他压低声音,“据可靠消息,至少有三家一直态度暧昧的一流宗门,以及七八家颇有实力的中立势力,都已暗中派人前往万仙城,似乎…有意接触圣尊。”
欧卫与三女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了然。
风向,真的开始变了。
合纵连横之局,已悄然铺开。而这万仙城百艺仙会,便是下一个关键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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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