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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岁月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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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日光斜斜照进凤仪宫西暖阁,将窗棂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格一格烙在青砖地上。毛草灵坐在临窗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握着一卷新呈上来的户部奏报,目光却有些飘忽。

    奏报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乞儿国这十年来的变迁——人口增了三成,国库岁入翻了五倍,商路从三条扩展到十二条,就连最偏远的北境三州,也建起了官学,孩童入学率过了六成。

    这些数字,十年前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那时她刚穿越过来,从青楼挣扎求生,到成为和亲的“公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记得第一次踏进乞儿国皇宫时,那空旷得有些寂寥的殿宇,记得那些妃嫔们或好奇或敌意的眼神,记得李璟——那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初次见她时,那双审视中带着惊艳的眼睛。

    “娘娘,药熬好了。”

    侍女秋月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一个青瓷小碗被轻轻放在书案边沿,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苦味。

    毛草灵放下奏报,端起药碗。十年了,这药几乎没断过。早年是因青楼时落下的体虚,后来是因操劳过度,再后来……太医说这是“固本培元”,她就一直喝着,权当是习惯。

    药很苦,但她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秋月递上蜜饯,她摇摇头:“不必,留着这份清醒。”

    窗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裙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个稍大些的男孩,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额上还带着细汗。

    “母后!”女孩扑到毛草灵膝边,“父皇带我们去马场了!我骑了小马驹,跑得可快了!”

    男孩则规矩些,先行了礼:“儿臣参见母后。”

    毛草灵伸手将女孩揽到身边,用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汗:“又疯跑,小心着凉。”又看向男孩,“承烨,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回母后,太傅布置的《治国策》前三章,儿臣已誊写完毕,注解也做了。”李承烨答道,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但语气已有几分稳重。

    这是她的两个孩子——八岁的长公主李承欢,十岁的太子李承烨。承欢活泼得像春日里的小鹿,承烨则沉稳得有些过早,像个小大人。

    “母后母后,”承欢扯着她的衣袖,“父皇说,过几日秋猎,要带我们去呢!我可以带弓箭吗?我想去射兔子!”

    “你还拉不动弓。”承烨在一旁拆台。

    “我能!我练了好久了!”

    “上回拉弓,手指磨破了哭鼻子的是谁?”

    “你!”

    两个孩子斗起嘴来,暖阁里顿时热闹起来。毛草灵看着他们,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十年了。她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不仅站稳了脚跟,还拥有了丈夫、孩子、一个家。

    “在吵什么?”

    李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已换下骑装,穿了身家常的黛青色常服,身量比十年前更显挺拔,眉眼间的青涩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威严,但此刻看着孩子们,那威严里又透着柔和。

    “父皇!”承欢立刻跑过去,“哥哥欺负我!”

    “明明是你——”

    “好了。”李璟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揽住,“承烨,你是兄长,要让着妹妹。承欢,要尊敬兄长。”

    这话说了无数遍,两个孩子都笑嘻嘻地应了,显然没往心里去。

    毛草灵站起身:“陛下今日回来得早。”

    “户部的奏报看完了,想着你该喝药了,就过来看看。”李璟走到书案边,很自然地拿起她刚放下的药碗闻了闻,“今日的方子好像加了黄芪?”

    “太医说秋日易燥,补气为宜。”

    两人说着这些家常话,孩子们在旁边叽叽喳喳。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给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这就是她十年经营来的生活。平静,温暖,真实。

    用过晚膳,两个孩子被乳母带去洗漱安歇。暖阁里安静下来,只剩李璟和毛草灵对坐在窗下的矮榻上,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茶案。

    宫女悄无声息地上了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户部的奏报,你看过了?”李璟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

    “看过了。”毛草灵点头,“北境商路税收比去年增了两成,是个好消息。但江南织造局的折子说,生丝价格涨得厉害,怕是会影响明年的丝绸出口。”

    “朕已让工部去查,看是不是有人囤积居奇。”李璟顿了顿,“还有一事,今日朝会上,礼部提了立后大典的事。”

    毛草灵执壶的手微微一顿。

    她在这乞儿国皇宫十年,从“和亲公主”到“皇贵妃”,再到实际执掌凤印、统领六宫,地位早已等同皇后。但正式的册封大典,却因为各种原因一拖再拖——起初是朝中老臣反对,说她是“来历不明”的唐女;后来是边疆战事,国库吃紧;再后来……似乎就成了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不提,但都认。

    “礼部的意思是,”李璟看着她,“十年了,该有个正式的仪式。不仅是为正名分,也是为安定民心——你这些年的政绩,百姓都看在眼里。他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国母’。”

    毛草灵放下茶壶,指尖在温热的紫砂壶壁上轻轻摩挲。

    “陛下觉得呢?”她轻声问。

    “朕觉得……”李璟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但很温暖,“十年前,朕在驿馆初见你时,就知道你与众不同。后来这十年,你一次次证明,朕的眼光没错。”

    他握紧了她的手:“这皇后之位,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这册封大典,不是为了给谁看,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告诉乞儿国的子民,告诉唐朝的使臣,告诉所有或明或暗注视着这里的人——你就是朕唯一的皇后,是这乞儿国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毛草灵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深沉的、不容置疑的认真。

    十年了。他们从互相试探的“太子与和亲公主”,到并肩作战的“帝妃”,再到如今相濡以沫的“夫妻”。有过猜忌,有过争吵,有过为了朝政拍桌子的时候,也有过深夜疲惫时互相依靠的温情。

    她知道他这话的分量。

    “好。”她听见自己说,“那就办吧。”

    李璟笑了,是那种很放松的、发自内心的笑。他松开她的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毛草灵解开锦囊的系带,倒出一枚玉佩。羊脂白玉,温润如凝脂,雕成凤凰衔珠的样式,工艺极精,凤凰的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口中衔的那颗“珠子”其实是颗小小的红宝石,在烛光下流转着暗红色的光泽。

    “这是……”

    “朕的母亲留下的。”李璟的声音低了些,“她临终前说,这玉佩要给未来的儿媳,给乞儿国真正的皇后。”

    毛草灵怔住了。

    她知道李璟的生母,那位早逝的元后,在乞儿国是个传奇般的女子。出身将门,文武双全,曾随先帝出征,战功赫赫。李璟很少提起她,但每次提起,语气里总有掩不住的怀念和敬重。

    “朕一直收着,想等一个合适的时候给你。”李璟看着她,“现在,时候到了。”

    毛草灵握紧那枚玉佩。玉是温的,不知是被他的体温焐热了,还是这玉本就带着某种暖意。

    “谢陛下。”她轻声说。

    “该说谢谢的是朕。”李璟摇头,“这十年,若没有你,乞儿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朕……也不会是现在的朕。”

    这话说得郑重,毛草灵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歇息吧。”李璟站起身,很自然地伸出手。

    毛草灵将玉佩小心收好,把手放进他掌心。两人并肩走出暖阁,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向寝殿。

    秋夜的月色很好,清辉洒在宫道上,像铺了一层薄霜。远处的宫墙上,值夜的侍卫身影被拉得很长。

    “承烨今日问朕,”李璟忽然开口,“为何母后如此辛劳,还要每日批阅奏章,接见命妇,甚至亲自过问农桑商贾之事。”

    “你怎么说?”

    “朕说,因为这是你选择的路。”李璟的声音在夜色里很清晰,“不是因为你是皇后,所以要做这些;而是因为你做了这些,才应该是皇后。”

    毛草灵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这个十年前还有些莽撞冲动的太子,如今已是一个真正沉稳睿智的帝王。

    而她,也从那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和亲公主,变成了能与他并肩而立、共掌江山的女人。

    “其实,”她轻声说,“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答应和亲,现在会在哪里。”

    “会在哪里?”

    “可能还在唐朝的某个地方,做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相夫教子,平淡一生。”毛草灵笑了笑,“也可能……早就因为‘罪臣之女’的身份,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李璟握紧了她的手:“那你后悔吗?选择来这里。”

    后悔吗?

    毛草灵望向远处的宫宇重檐。这十年,她经历过太多——宫斗的险恶,朝堂的博弈,战争的残酷,改革的阵痛。她哭过,累过,绝望过,也曾在深夜里问自己:值得吗?

    可是此刻,握着身边这个男人的手,想着寝殿里熟睡的两个孩子,想着白日里那些记录着国泰民安的奏报……

    “不后悔。”她听见自己清晰地说,“这条路很难,但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都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李璟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们继续往前走。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挨得很近,几乎融为一体。

    回到寝殿,宫女已备好热水。毛草灵卸下钗环,散开发髻,铜镜里映出一张不再年轻、却依然清丽的脸。眼角有了细纹,那是岁月和操劳留下的痕迹,但眼神依旧明亮,甚至比十年前更加沉静有力。

    十年了。

    她从二十二岁,走到了三十二岁。

    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片异乡的土地上。

    “娘娘,”秋月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轻声说,“今日收到唐朝的来信,是老夫人寄来的。”

    毛草灵的母亲,那位在唐朝“已故”的诰命夫人,如今在江南的一处庄园安度晚年——这是当年她与李璟合力安排的结果,对外宣称病逝,实则秘密移居。

    “信上说什么?”

    “老夫人说身子硬朗,让您勿念。还说……听说乞儿国这些年愈发好了,她为您高兴。”

    毛草灵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母亲是她与唐朝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牵挂。这些年,她们通信不多,但每一封她都仔细收着。那是她的根,是她来处的证明。

    但她的枝叶,早已深深扎进了乞儿国的土壤里。

    梳洗完毕,她走到床边。李璟已经躺下了,闭着眼,但呼吸还没平稳,显然还没睡着。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被他很自然地揽进怀里。

    “睡吧。”他说。

    “嗯。”

    烛火被吹熄,寝殿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窗纱透进来,在地上印出模糊的光斑。

    毛草灵闭上眼,脑海中却浮现出许多画面——青楼里那些姑娘们的脸,和亲路上颠簸的马车,初入皇宫时的忐忑,第一次参与朝会时的紧张,生下承烨时的剧痛与喜悦,推行新法时与老臣的激烈辩论,战争胜利时万民欢呼的场面……

    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最后定格在今日——李璟将玉佩放入她手中的那一刻。

    十年。

    她用十年时间,从一个无依无靠的穿越者,变成了这个国家的女主人。

    这条路,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踏得坚实。

    窗外传来隐约的虫鸣,秋夜的风拂过殿外的梧桐,叶子沙沙作响。

    李璟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睡着了。

    毛草灵却还醒着。她轻轻翻身,面向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流淌进来。

    她想起很久以前,在青楼的那个夜晚,她对着铜镜发誓: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时她以为,所谓的“掌握命运”,就是离开青楼,找个好归宿。

    现在她明白了——命运不是被谁给予的,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从青楼萌妹,到乞儿国凤主。

    这条路,她走到了。

    而且,还会继续走下去。

    与身边的这个男人一起,与这个她亲手参与建设的国家一起。

    月光越来越亮,将寝殿照得半明半暗。

    毛草灵终于闭上眼睛。

    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满足的笑意。

    夜还很长。

    但黎明总会到来。

    而她,已准备好迎接下一个十年。

    (第19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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