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卿眼巴巴看着老沈,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老沈是他叔叔给他准备的大夫,像老沈这样的大夫魏良卿身边还有两个。
内伤,外伤,外加一个伤后调理。
这都是他叔魏忠贤给他准备的,生怕他有个好歹。
如今老沈在给夫人号脉。
魏良卿没啥事就在边上看着,他听他的叔叔的安排,他很规矩的站在肖五的身边。
这个位置花了五百两!
五爷说了,钱这个事谁也不能说。
茹慈安静的等待着。
她对自己的身子很了解,她也觉得最近爱发脾气不会没缘由,可她没往那方面想。
刚才那僧人一说,茹慈立刻就明白问题在哪里了!
茹慈知道西域佛教密宗有一种修炼方式叫欢喜禅。
男身代表法,女身代表智慧,这个修行有大家想的那样……
也有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茹慈不喜欢去琢磨这些,但她知道这些人也有过人的本事。
苦心大师说他们的法门里记载着很多关于人的事情。
就如宫里的老嬷嬷一样……
她们久居深宫,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个传承。
所以,她们就能精准的看出哪个宫女被皇帝宠幸了!
道行高深者能辨男女。
茹慈从未小看任何人,也不会轻视西域的僧人。
就如自己男人说的那样,没有鸡鸣狗盗之徒,就没有后面的孟尝君。
那个僧人一说,茹慈就上心了!
“夫人,脉象为滑脉,脉搏虽然不是特别的流利圆滑,但如珠走盘的脉象已经有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茹慈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结果了!
“多谢沈大夫,劳烦你这么久,也耽误了你的时间,等我家夫君回来,我会让他亲自去感谢你!”
沈大夫哪里敢受茹慈的礼,慌忙起身:
“夫人,这是我的荣幸!”
沈大夫开心坏了,别人来这里都是想法子和余大人搭上关系。
自己一来就搭上了关系,还这么硬!
自己这样的总不会被派到战场了吧!
“夫人肚子里的胎儿应该是才怀上,心火上浮,胃口会有些不善,小的建议是多吃一些爽口的.....”
“嗯,果然是神医,我记住了!”
“夫人,最近天冷,尤其要注意炉火,木炭最好不要.....”
......
余令不知道茹慈又有了身孕.
如今的会议已经轮到吉日格拉在发言了,杀人无数的他此刻说话都打哆嗦。
吉日格拉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大人,后河套的鄂尔多斯部在八月来人了,他们不与我说话,也不说明来意,直言要见大人!”
余令点了点头,安慰道:
“别紧张,慢慢说!”
吉日格拉用力的吞咽了下:
“除了鄂尔多斯部来人之外,西域的喇嘛也派人来了,也同样如此,不与我等说事,只想见大人!”
余令扭头看向王辅臣
“令哥,这些人如今就住在城里的甘珠尔庙,昨日他们就想来拜见,考虑天色将晚,这件事我没同意!”
“他们说的话你能听的懂么?”
“我们每次去见他们要么带着安其尔,要么带着吉日格拉。
除了西域来人说的话不好懂,鄂尔多斯部讲得也是大明话!”
余令想了想,看了眼坐在角落的朱存相轻声道:
“相哥,找些贴心的人,让他们住到城里,今后无论是处理纠纷还是和各部打交道都少不了这些人!”
朱存相点了点头,忽然道:
“哥,我今后还扫大街么?”
“扫!”
朱存相叹了口气,这余令是真记仇啊,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该结束了,没想到还要继续扫。
“收到!”
“下一位,贺人龙......”
贺人龙开始禀告练兵的事情,余令一边听,一边想着心事。
西域喇嘛的来意余令能猜出来一点。
他们要来见自己无非两个请求。
第一个请求是继续传教,继续在这片土地活下去,因为他们舍不得这些基业!
第二个要求也很简单。
余令太狠了,除了泥身的佛像完好无损,说是借去看看,可那些金银铜打造的佛像现在都没还。
除了这些,还有那些经书。
西域喇嘛这次来已经做好准备了。
就算要不回去那些黄白之物,经书这些一定要拿回去,这些经书事关传承。
而且,这些东西不能流落在民间。
不然,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法门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知识不对等的情况下才能骗人,知识对等了,就不好骗人。
他们不打算让余令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套。
当初俺答可汗为了统治草原,宣扬自己才是唯一的正统颁布了《十善福经法》。
他在法规里规定……
黄教喇嘛享有与土默特贵族同等特权。
虽然他这么做整合了蒙古各部,呈现了土默特短暂的辉煌。
可问题却在三娘子死后突然爆发。
在西藏因教派斗争中处于劣势的黄教迅速崛起。
在三娘子死后,他们在河套牧场和财力都要和顺义王平起平坐了。
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
当初俺答请来的这批人就能指派谁才是草原之主。
土默特各部不和的背后就是他们在拱火,他们在坐收渔翁之利,土默特控制的青海是他们的了!(噶尔丹就是西藏黄教推出来的。)
会议结束,余令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这些喇嘛。
余令想去见来自后河套的鄂尔多斯部的“新济农”。
因为自己下一步就是要强力介入后河套。
余令不允许自己的后方有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解决了后河套的问题,余令就准备给林丹汗送岁赐了。
这个事情余令不打算拖下去,得趁着朝廷众人的注意力在辽东的时候赶紧做。
甘珠尔庙的孛儿只斤·扎布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从八月到现在的他已经花了不少钱。
他没想到余令会这么小气,吃的要钱,住的也要钱,为了等余令回来……
他变卖了一个金珠。
如果还不来,他的一对耳坠就没了!
“阿布,我们回去吧,这大明的余令早就回来了,他也一定知道我们在这里,可他却倨傲的选择了不见!”
“额尔德尼,你愚蠢!”
扎布看着喋喋不休的女儿怒声呵斥。
八白室就在归化城,这是草原的圣物,是孛儿只斤传承的象征。
“我怎么愚蠢了!”
“你觉得你的父亲我有权利去要求余令做什么,这一路你也看到了,草原变天了,牧奴骑上的草原骏马了!”
额尔德尼低下头不说话了!
扎布见状心头一软,他和倚儿将逊台吉札木苏,沙赤星台吉衮楚克一样没有儿子。
他只有一个女儿。
他死了,他这一支的黄金血脉都没了。
“孩子,咱们的族地越来越小了,甘肃的马家人,青海的异族人,西域的吐蕃人,不久之后还要面对大明人!”
扎布吐出一口粗气:
“他们在啃食我们鄂尔多斯的族地,在瓜分我们的领土,八白室在这里,你说阿布我还有的选择么!”
“我,我.....”
额尔德尼准备说话的时候,门开了,护卫进来低声道:
“济农,余大人来了!
孛儿只斤·扎布闻言赶紧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见一人正踏着台阶缓缓而来,扎布右手附在胸口,弯腰行礼道:
“扎布拜见大明上使大人!”
余令笑了笑,学着扎布的样子,右手放在胸口还礼。
扎布让开了身子,伸手虚引,请余令进屋说话!
“久等了!”
“尊敬的上使大人,是我不知道你从归化城离开去了京城,是我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鲁莽了!”
余令看着扎布,直言道:“说事吧!”
“三千军马,二千头牛,六千只羊,我想从上使大人这里请回八白室!”
余令摇摇头,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不心动,因为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我的!”
扎布深吸一口气,怒视余令道:
“大人难道就不怕草原各部的怒火么?”
“卜石兔当日也是这么说的,俄木步当初也是这么喊的,结果,我依旧在,他们人呢?”
余令无畏的看着扎布,继续道:
“如果你来只是说这些的可以回了,就算我同意把八白室给你,归化城的牧民也不会愿意!”
扎布知道这个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站起身想去关门。
可门口的如意却冲他摇摇头,小肥是不可能让余令从自己眼前消失的。
令哥若是在自己护卫下出了事,如意觉得自己会被那些人撕成碎片。
扎布吐出一口浊气,让开身子,将女儿推在自己面前:
“余大人,小女如何!”
余令看着朝着自己瞪眼的女孩子,认真道:
“很漂亮!”
扎布笑了,他的女儿他自然知道有多漂亮,在后河套,没有部族不想娶自己的女儿。
“大人,鄂尔多斯部想跟大人联姻,请大人入后河套之地!”
门口的如意闻言猛的瞪大了双眼,他都没明白过来这是如何一回事。
扎布将女儿往前推了推,继续道:
“小名额尔德尼,珍宝的意思;大名孛儿只斤·琥珀!”
扎布盯着余令双眼认真道:
“大人,佛教八宝的里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