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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这里明明汇聚了元熙帝国最有权势的一群人,此刻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金漆雕龙宝座空悬,上方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而在宝座之下的台阶上,一把铺着黑虎皮的太师椅大刺刺地摆在那儿。
楚墨一身紫金蟒袍,手里把玩着两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极品灵石核桃,咔哒咔哒的脆响,成了大殿里唯一的旋律。
底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就在昨天,这位新鲜出炉的“摄政王”,就在午门外砍了十八颗脑袋。
那是十八位从二品以上的大员,血把地砖缝都填满了,冲洗了整整三个时辰,那股子腥气到现在还能闻得着。
“怎么,都哑巴了?”
楚墨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开口:“昨儿个不是挺能说的吗?奏折堆得比朕......哦不,比本王的案头都高。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说什么储君未定,人心惶惶。”
他身子微微前倾,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煞气如潮水般涌向阶下。
“现在本王坐在这儿了,让你们说,你们又不说了?”
人群一阵骚动。
终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出列。
这是礼部尚书,三朝元老,平日里最讲究规矩体统,但这会儿,两条腿也在打摆子。
“启......启禀摄政王。”
老尚书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先帝骤然驾崩,遗诏虽命您摄政,但这储君人选......毕竟是国之根本。大皇子失踪多年,如今二皇子、三皇子皆已成年,且修为高深,不知先帝遗诏中,究竟属意哪位殿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甚至是那些没资格上朝,躲在暗处窥探的各大势力,也都屏住了呼吸。
谁当皇帝,决定了接下来朝堂的格局,更决定了他们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稳地长在脖子上。
楚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目光扫过下面那一张张看似恭顺,实则各怀鬼胎的脸。
大皇子的党羽,二皇子的残党,三皇子的门生......
都在等着这一刻呢。
“尚书大人问得好。”
楚墨伸手入怀,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那是“遗诏”。
当然,是经过他“润色”过的遗诏。
那假死了的老皇帝想要借他的手选个完美的容器。
“先帝临终前,曾拉着本王的手,字字泣血。”
楚墨一脸悲戚,演技浑然天成,“先帝言,皇图霸业,不在修为高低,而在仁德之心。大皇子不知下落,二皇子智勇有余,仁厚不足;三皇子聪慧过人,却失之阴鸷。”
底下的臣子们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这评价一出,基本上宣告这两位热门人选出局了。
难道是......大皇女?
虽然女子称帝古来少有,但在修仙界,实力为尊,也不是不可能。
“唯有四皇子,元子钰。”
楚墨的声音骤然拔高,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性情温良,纯孝仁厚,虽年幼力弱,却有明君之相。故,立四皇子元子钰为新君!”
轰!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道天雷,把在场所有人都劈懵了。
四皇子?
那个只知道在御花园里斗蛐蛐,性格懦弱,见了生人都脸红的四皇子?
那个修为才堪堪达到返虚境,在一众合道境兄长面前如同蝼蚁般的四皇子?
虽其修炼天赋过人,据传是完美的道体,但是没有心性与势力的加持,于众皇子中算是相当泯然。
更何况,他现在还完全没有成长起来。
疯了!
这简直是疯了!
“摄政王!此事万万不可啊!”
一名武将忍不住跳了出来,满脸涨红,“四殿下虽好,但修为实在太低!如今帝国周边群狼环伺,大幽虎视眈眈,若无一位强力君主坐镇,如何能服众?如何能震慑宵小?”
“是啊!二殿下才是众望所归!”
“三殿下智计无双,亦是合道强者,方可担此大任!”
一旦有人带头,原本死寂的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原本不敢出声,是因为不知道楚墨选谁,怕站错了队。
现在楚墨选了个最不可能、最没根基的废物,这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反抗之心。
选这么个废物上去,这大元熙还是元家的天下吗?
那不成了你封行良的一言堂了?
虽然现在也是,但好歹遮羞布还得有一块吧!
楚墨坐在高处,静静地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菜市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吵吧。
闹吧。
越乱越好。
“啪!”
一声清脆的核桃碎裂声,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某种恐怖的信号,瞬间切断了所有的嘈杂。
楚墨漫不经心地吹掉手上的碎屑,目光落在那位最先跳出来的武将身上。
“刚才,是你说的万万不可?”
那武将身子一僵,硬着头皮道:“末将......末将也是为了帝国社稷......”
“为了社稷?”
楚墨嗤笑一声,“先帝尸骨未寒,你就敢公然质疑遗诏。”
他语气森寒,“你是觉得先帝眼瞎,还是觉得......本王的刀不够快?”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比之前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
没人再敢说话。
哪怕他们心里有一万个不服,哪怕他们觉得这根本就是指鹿为马,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有的道理都是狗屁。
“既无异议,那便退朝。”
楚墨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礼部,去准备登基大典。记住了,要风光,要盛大,别让人看了咱们元熙帝国的笑话。”
说完,他看都懒得看这群所谓的栋梁一眼,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