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范文吧 > 寒霜千年 > 第343章 差点死了!

第343章 差点死了!

    “子盛,你如何了?”

    昨夜回到寝宫后,太子便一直表情严肃,说什么也都不理。太子妃起初还关心了一会儿,但对方让自己不用管后,她便没有说些什么。但凌晨要起夜,发现他还坐在床上,当时就被吓到了,连忙关切的问道。

    “我在等。”

    太子依旧是表情肃然,没有任何的波澜,平和的开口道。

    “等?”太子妃不解,“你今日出去不是找宋时安了么,难道还没有搞定吗?”

    “宋时安已经搞定了。”

    太子看着寝宫里的琉璃灯盏中的烛火,语气有些沉重道:“我在等皇帝。”

    这几个字,让太子妃感到十分的百思不得其解。

    这跟皇帝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开口说出的不是‘陛下’,不是‘父皇’,而是皇帝,此等中性的词在一个太子的口中,绝对是有些异样的。

    事情又大了吗?

    “子盛,你到底在等什么?别让我害怕呀。”

    太子妃当初还是吴王妃的时候,对于她老公成为太子这个目标,便十分的激动和期待,毕竟区区吴王妃啥也不是,可皇后是母仪天下之人。

    但吴王真当上太子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也受到了影响。

    总在担惊受怕。

    明明在她看来,父亲如此强势的情况下,当好一个儿子,给老皇帝送走过后,他不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皇帝吗?

    为什么要这么有主见,还去搏一些未知的风险。

    “等天明过后。”

    太子徐徐的将头转向她,语气冰凉的说道:“我若还是太子,那今后我就是一直是太子了。”

    ………

    “这太子现在已经有点疯狂了,此次的经历不但没能击垮他,反倒是让他质变了。”

    黄金阶质变:棱彩。

    宋时安在一旁开口道。

    而正在收拾行囊,将自己的衣服装箱的心月稍作停顿后,十分不解道:“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可是太子那个时候如果不这样自我辩解,怎么能够说服你呢?”

    那一波,太子无论怎样都洗不白的。

    那个事实,怎么看都都无法狡辩——他就是因为宋时安屯田要成功了,觉得他的价值已经发挥完了。

    可是,他竟然能够走心的说出了那种话,完美的将他原本的坏心给掩盖。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宋时安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可要是前一年的皇帝听到这话,他这太子绝对当不下去了。”

    要是一年之前的皇帝,被儿子这样吐槽,并且还往痛点上用手指头绞,以他的性格绝逼会:草你吗魏翊云,爱当当不当滚。

    “的确,那可是那位皇帝。”心月也认可,不过还是推测道,“可皇帝已经老了,老到让自己儿子去监国,这个时候,哪怕心里再气,也无力改变些什么。面对儿子的口诛笔伐,再气愤,也得忍下去吧。”

    “你说的对。”宋时安先肯定后,说道,“如若太子还能保住他的储君之位,皇帝就是窝囊的受气了。”

    “你的意思是?”心月好奇的问道,“皇帝会放过太子,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太子此番失责,屯田这个国家大事,差点搞砸,并且还发表了此等言论。皇帝要是不满,完全可以将剥夺去太子和监国的位置。”

    “这样的话,晋王上位的同时,勋贵和世家也能自然的瓜分屯田成果……”心月想到了这种可能后,有些后怕道,“你作为原太子党,也必定被让出位置。如此这番,皆大欢喜了?”

    “是。”

    毫无疑问,一个所有人都通向幸福的道路实现了。

    并且,粮食也到手了。

    “那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心月较劲的问道。

    对此,宋时安在沉默良久后,说出了那个字:

    “爱。”

    心月,也当场沉默了。

    一个幼年登基在权臣和兄弟的威压下,逐渐集权,又因为儿子的僭越,亲手害死两位皇子的君王。

    绝对的强者,由此而生的孤独,而教会他爱的是……

    太子!

    “太扯了。”

    本来就对大虞人有天然敌意,除了宋时安以外哪个都不喜欢的心月不敢相信此等大事,那么老练的政治家,最后决定一切的竟然是劳什子的‘爱’,所以抗拒的回了一嘴后,便将箱子给封好,准备离开。

    宋时安则是被她这有些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打趣道:“你不能不相信爱呀。”

    “就不信。”

    心月哼了一下,否定道。

    国家生死系已于一瞬,而最后决定的是虚无缥缈的‘爱’,这压根就不政治。

    就在这时,宋淦进来了,对他说道:“小伯爷,车已经准备好了,侯爷也过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看,父子之间是能有爱的。”宋时安嘚瑟道。

    “嗯。”但对于这宋家的氛围,心月还是不黑的。

    “喊个人让他把箱子搬一下,我们走吧。”

    宋时安对宋淦吩咐一句后,便带着心月离开她的宅邸。

    在门口,宋靖就在那里等着。

    寅时将尽,启明星浮出,那惨白星芒刺透云层时,照出黯淡微光。凌晨的盛安,已不是彻底的一片黢黑。

    见到他俩,宋靖便招手。

    于是二人一起走了过去,宋时安先开口道:“爹。”

    “都堂大人。”心月也行了个男子礼。

    看到这俩未婚先爱的奇葩,宋靖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直接进入话题,开口道:“我派出了宋府的几个家丁,然后还有宋淦护送着你们回盛安。像这种二人骑马回盛安的事情,莫要再做了,切忌。”

    “心月能保护住我的呀。”宋时安嘴硬道。

    “你要保护人家!”宋靖都急了。

    但这话,让一个大女主的女侍卫不能接受,她当即说道:“都堂,护卫是我的职责,只要是我在,一定不会让时安的受伤。他若有事,我将用生命守卫。”

    “好了好了,我只是让你们小心点……”

    宋靖服了这两人,也不在此纠结,继续说道:“官员的名单,我已经拟定的差不多了,其中一半是我的人,一半是能干的人。当然,我给你推举的人,都是能干的。”

    “那肯定,抛开沁妹不谈,爹不养草包的。”宋时安道。

    “呵。”宋靖没答理他的油嘴滑舌,说道,“那些人,我就按照你说的,是你推荐的,到时候我再与太子周旋。至于结果,你大可放心。”

    言下之意:你绝不会再被掣肘。

    “爹,感谢。”宋时安行了一礼。

    宋靖淡淡一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和的赞道:“先前我说过,不要把自视过高。但现在我说,舍你其谁。”

    听到这话,宋时安当即用手捂着眼睛,下一刻便拉着心月离开,并哽咽道:“爹,儿走了。”

    “……”宋靖。

    有,有这么感动吗?

    而心月也愣住,没想到宋时安如此性情,还有那种被父亲肯定之后由衷开心的可爱性格,然而在上了车,发现这小子一滴眼泪都没有后,嘴巴无语的抿了起来。

    这宋时安纯魔丸。

    马车,就这样带着少量的行李,离开了盛安。

    而在起行之后,宋时安掀开车帘,回望了一眼宋靖后,郑重其事道:“我们的决战,要来了。”

    ………

    日见天明。

    昨天晚上,是平安夜。

    太子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自己在那个老爹的手上,活了下来。

    锦衣卫也可能第一次在听到了有人骂皇帝后,没有亲自去逮人。

    哪怕整宿没睡,他现在也一点儿的不精神都没有。

    坐在东宫太子的位上,他手搭在扶手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爹,你终于是承认你错了。

    那终于意识到,对我等兄弟不公了。

    你心里的愧疚,让你不得不好好弥补。

    不过还是感谢你。

    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当一个好皇帝。

    “殿下,沈康带来了。”

    喜公公有些紧张的走到殿前。

    “传他进来。”太子道。

    “是。”

    说着,喜公公将沈康带了进来,并且站到太子的一旁。

    “下官,参见殿下。”

    进来之后,沈康便匍匐叩首拜见。

    此举,让太子的眼睛里面闪烁出了一丝的光来。

    别的官员这样拜见正常,但由锦衣卫来,还是锦衣卫的头头‘指挥使’,这就不太一样了。

    锦衣卫除了皇帝,谁都不隶属。

    极少数情况下,皇子甚至都要向锦衣卫行跪拜礼。

    当然,那是锦衣卫在传皇帝口谕时,皇子拜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想以各人名义在太子面前哈气,那绝对是找死。

    沈康将其当成皇帝一样行礼,很敏感的传达出了一个信号:皇帝,给他放权了!

    “平身。”太子对他说道。

    “谢殿下。”

    沈康起身。

    “沈康。”太子道,“此番,你去槐郡,严查这些人。”

    说完,喜善便捧着一个密封的信囊到了他的面前。

    他双手接过,道:“是。”

    “多数人的罪责,已经差不多清楚,你都问询的出来。”太子道,“但司礼太监廉松的,你可要好好的查,这槐郡屯田,乃是国之大计,任何要破坏它的,都是千古罪人。”

    太子这番话说出来,沈康也是全懂了。

    其余的官员估计要轻拿轻放,或降职,或调走,他过去给定性个‘渎职’就行,纯粹走个过场。

    但廉公公,那就完了。

    屯田的黑锅,他要一个人背完。

    如何背?

    给他列出能够定个死刑的罪名。

    一刀砍下去,廉公公的头轻轻放下,这屯田大业,也由宋时安悄然接过,轻轻拿起了。

    “是,殿下。”

    沈康像是机器人一样,握拳接令。

    “去做吧。”

    “臣,告退。”

    就这么,沈康离去了。

    而瞥了下十分拘谨的喜善,太子十分怒其不争的说道:“这个廉松,本宫以为他务实本分,才让他去槐郡。可本宫多次说了,只能调两万人,他为了阿谀谄媚,竟调动数倍人力,还敲诈索贿商贾,威胁勾结官员!”

    “廉松辜负殿下信任,让槐郡屯田至此,着实该死!殿下勿要过于伤心,贵体珍重啊!”

    喜善当即便弯腰行礼,大声附和。

    可在对方看不到的视角里,嘴角仍然在颤抖。

    虽然他跟廉公公不对付,可怎么说,廉公公也是在给太子做事的时候背了黑锅,人头落地。

    喜善,怎能不兔死狐悲,担惊受怕啊!

    ………

    宋时安来到盛安时,是悄然的。

    离开盛安时,依旧是悄然的。

    但此消息,在一日之后,也传到了大人物们的耳朵里。

    吴琼便十分难以置信的走到了离国公那边,汇报道:“爹,那宋时安出城了。”

    “你觉得出城是为何啊?”离国公笑着问。

    这一问,把他搞得极其难看。

    先前吴琼就是笃定太子没有那么好的气性,能够在成为笑话,被人羞辱之后,依旧是舔着脸找人家。

    这也是为什么他去找叶长清时,会信誓旦旦觉得一定能够成功。

    “殿下,为什么不接纳我们?”吴琼十分费解的问道,“他宁可,去受那宋时安的管教吗。”

    这事,就他妈是一个笑话啊!

    明显宋时安就是想当着你老子的面,给你好好的上一课。

    你可是半步九五,就这样忍了?

    终于,离国公严肃起来,批评道:“太子已经成熟了,你还没有成熟。”

    “爹。”吴琼低下头,脸色发红,小声道,“儿子还是不明白。”

    “既然要我等入局,那这个太子和晋王,有何区别?”

    离国公一句话,就把吴琼说的愣住了。

    “记住,不要论对错。”

    离国公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儿子,深刻道:“明面上,你要永远与自己的政敌反其道而行之。”

    简单来说便是:凡是敌人支持的,都是你反对的;凡是敌人反对的,都是你支持的。

    这,便是政党。

    上面的人态度不明确,下面的人站队便不坚定。

    “爹,儿子明白了。”吴琼终于意会,可还是有个问题,“可这样的话,宋时安岂不是能够将槐郡的班底给替换。如此这般,不会更加稳固吗?”

    “我问你,太子与宋时安是真的吗?”离国公问。

    吴琼呆住:“……”

    “若是真的,我们毫无机会。”

    离国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若不是真的,机会自然会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