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茨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默默发誓。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惹这个男人生气。
这哪是老板啊。
这分明就是个披着西装的魔鬼。
不过……
想着即将到来的那个倒霉蛋裴珏。
弗兰茨的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受罪。
现在多了个垫背的。
而且还是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笑面虎。
以后的日子，看来会很热闹了。
“光科。”
沈岩突然开口。
“到家之后，给裴珏准备个办公室。”
“就在弗兰茨隔壁。”
“另外，把他办公室的空调，也调成18.9赫兹。”
正在喝水的弗兰茨差点一口喷出来。
陈光科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嘞，岩哥。”
“我这就安排。”
“保证让他一进门就感受到公司的‘温暖’。”
弗兰茨看着这俩人。
突然觉得那个还没上飞机的裴珏，有点可怜。
这就是得罪沈岩的下场。
不仅要给你打工。
还要被你玩死。
这就是资本家的险恶嘴脸吗？
真香。
深岩集团大厦顶层的气压却低得让人透不过气。
裴珏坐在那张只有一米二宽的立柜式办公桌前，脸色惨白得像刚从福尔马林里捞出来。
他身上那件曾经烫得笔挺的高定衬衫，现在皱巴巴地贴在后背上。
胃里像是装了个滚筒洗衣机，正在以最高转速疯狂搅拌。
“呕——”
裴珏猛地捂住嘴，抓起桌角的垃圾桶干呕了几声，却只吐出来几口酸水。
这就是18.9赫兹次声波的威力。
哪怕他是个能在索马里跟海盗谈笑风生的狠人，在这种直击神经中枢的物理攻击面前，也脆得像张纸。
隔壁办公室的玻璃墙被人敲得咚咚响。
弗兰茨那张欠揍的脸贴在玻璃上，手里举着一块写字板。
上面用极其潦草的中文写着：今日呕吐次数：8，破纪录了，加油。
裴珏死死盯着那张脸，金丝眼镜后的眼球充血，恨不得把手里的订书机给砸过去。
但他忍住了。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挥金如土的裴总，而是深岩集团采购部编号009的初级专员。
月薪五千，还得扣除他在公司食堂打碎两个盘子的赔偿款。
沈岩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面前是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
他手里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大红袍，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平静的面容。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跳动着一行淡蓝色的数字。
【检测到员工裴珏怨气值突破90，转化为工作动力，当前采购效率提升300%。】
【今日随机情报已刷新：M国禁运清单将在三小时后更新，高纯度单晶硅将被列入一级管控。】
沈岩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
“问天。”
空气中传来一道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在，先生。”
“把这份清单发给裴珏，告诉他，三个小时内如果搞不到两吨单晶硅，下个月的工资用来抵扣空调电费。”
“指令已接收。”
隔壁办公室里，裴珏看着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的红头文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三个小时？两吨？
还是在M国那个老疯子即将签署禁令的前夕？
这根本就是把人往死里逼。
但他没有抱怨，甚至连那个招牌式的虚伪假笑都没露出来。
他只是迅速抓起桌上的座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拨出了一串长达十八位的加密号码。
“喂，是我，我是裴珏。”
“别废话，我知道我在哪，我也知道我现在欠了多少钱。”
“我要两吨单晶硅，现货，在西雅图港口的7号仓。”
“我知道那是违禁品，所以让你现在就动手，改提单，换包装，伪装成建筑废料。”
“做不到？做不到我就把你三年前在拉斯维加斯洗钱的证据发给FBI。”
裴珏的声音沙哑却阴狠，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
这一刻，那个纵横地下物流网的枭雄似乎又回来了。
只是背景音里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干呕。
十分钟后，裴珏挂断电话，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板廉价的晕车药，抠出两粒生吞了下去。
沈岩看着监控里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把裴珏这种人扔在安逸的环境里是浪费，只有把他扔进绞肉机，他才能压榨出最纯粹的价值。
日子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过了一个月。
裴珏是个聪明人，或者说，是个进化能力极强的生物。
他很快就摸清了那个次声波发生器的规律。
虽然没钱买陈光科同款的高端反相声波器，但他从拼多多上买了二十斤隔音棉。
他把那个狭小的办公室贴得像个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室。
虽然丑了点，但那种让人想吐的眩晕感终于消失了。
身体舒服了，心思也就活络了。
裴珏从来不是个只挨打不还手的主。
既然沈岩他是惹不起的，那个金毛疯子他还治不了吗？
周一的早晨，弗兰茨像往常一样吹着口哨走进实验室。
他刚准备启动那台耗资三个亿的粒子对撞机原型。
突然发现控制台上的红灯闪得像迪厅的灯球。
“怎么回事？能源不足？”
弗兰茨抓着那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对着耳麦大吼。
“‘问天’，查一下供电线路！”
AI冰冷的声音响起。
“供电线路正常，但采购部刚刚切断了液氮供应。”
“理由是：根据集团节能减排新规，实验室液氮使用量超标，需提交五千字书面申请，经采购部审核后方可恢复供应。”
弗兰茨愣住了。
他冲出实验室，直奔隔壁的采购部。
裴珏正坐在那堆隔音棉中间，手里捧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沫。
那副金丝眼镜重新架在了鼻梁上，衬衫也熨烫得一丝不苟。
虽然还是那个月薪五千的打工仔，但这会儿的气场却像是在视察工作的领导。
“裴珏！你疯了吗？”
弗兰茨一脚踹在门框上，震得几块隔音棉摇摇欲坠。
“那是粒子对撞机！不是你家的冰箱！没有液氮冷却它会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