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地铁站。
他混在早高峰的人流里,利用身上携带的信号***,让陈光科的通讯设备全部瘫痪。
甚至还顺手偷走了陈光科的一只备用弹夹。
也就是那一次。
沈岩意识到,常规手段抓不住他。
弗兰茨不是一般的通缉犯。
他是个天才。
对付天才,不能用蛮力。
得用脑子。
得用他最在乎的东西去钓他。
第四个月。
京海。
沈岩坐在自己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海市繁华的夜景。
他没有再出去追。
也没有派人去堵截。
他在等。
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
他对面坐着陈光科,一脸的不解。
“岩哥,咱们就不追了?”
“系统那边显示,这小子现在就在京海市,好像在逛潘家园旧货市场。”
“只要咱们现在动手……”
沈岩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光科的话。
“不用追。”
“跑了四个月,他也该累了。”
“而且,我已经断了他的粮。”
陈光科愣了一下。
“断粮?”
沈岩指了指面前的电脑屏幕。
“过去一周,我不光是用‘问天’黑掉了他在瑞士银行的所有匿名账户。”
“我还封锁了他在暗网上的所有接单渠道。”
“甚至连他伪造的二十八个身份ID,都被我一个个注销了。”
“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除了我这里,他哪里也去不了。”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当资本和顶级黑客技术结合在一起时,可以让一个人在这个数字化的社会里彻底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很轻,很有节奏的三声。
沈岩嘴角微微上扬。
“请进。”
门被推开。
一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弗兰茨。
他那头标志性的金发有些油腻,那件原本昂贵的风衣也变得皱皱巴巴。
眼圈发黑,像是三天没睡觉。
他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
这和他那种巴伐利亚贵族的气质简直格格不入。
“你们H国的移动支付简直是个噩梦。”
弗兰茨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把那半个煎饼果子扔在茶几上。
“我连买个煎饼都付不了款,还是那个大妈看我可怜送我的。”
他瘫在沙发里,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沈岩。
“你赢了。”
“我跑不动了。”
“而且我也没钱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如果是让我去黑五角大楼,或者是去绑架某个国家的公主,那我得先预支五百万美金。”
沈岩没说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滑过桌面,停在弗兰茨面前。
不是支票。
也不是什么暗杀名单。
就是那份“地下量子计算中心”的结构草图。
弗兰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又是造房子?我说了我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猛地坐直身子,一把抓起那份图纸。
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流浪汉看到了一顿满汉全席。
“这……”
“这种力学结构……”
“等等,这里的冷却回路是为了配合量子纠缠态的稳定性?”
“还有这个……地下四百米的抗震设计……”
弗兰茨的手指在图纸上飞快地划过,嘴里蹦出一连串复杂的德语单词。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这是艺术品。”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沈岩。
“这图纸是谁画的?”
“这绝对不是地球上现有的建筑逻辑!”
沈岩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
“谁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把它造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造出来。”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直接打在了弗兰茨的大动脉上。
作为一名前物理学家和现任疯子建筑师。
能亲手建造这样一个超越时代的奇观,比给他一亿美金更有诱惑力。
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工程。
哪怕是死在工地上,也是一种荣耀。
弗兰茨的手在颤抖。
他看着图纸,又看了看沈岩。
眼里的敌意消散了,剩下的是一种遇到了知音的狂热。
当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我接了。”
弗兰茨把图纸按在胸口,像是护着自己的孩子。
“但我有条件。”
“说。”沈岩很大方。
“第一,我要最好的材料,不管多贵,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没问题。”
“第二,工地上我是老大,你的人不能指手画脚。”
“可以。”
“第三,我要喝最好的啤酒,德国空运过来的。”
沈岩笑了。
“我给你买个酒庄。”
弗兰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就这么定了。”
“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最好有浴缸,我要洗个澡。”
“这几个月被你们追得像条狗一样,简直有辱斯文。”
沈岩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讯器。
“让吴雅带弗兰茨先生去休息,安排最好的公寓。”
吴雅很快推门进来,带着一脸懵逼的弗兰茨出去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
一直没说话的陈光科才忍不住开口。
“岩哥,这小子靠谱吗?”
“我看他刚才答应得那么痛快,眼神里怎么透着股贼劲儿?”
沈岩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他是贵族,也是个混蛋。”
“他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沈岩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咬了一口的煎饼果子上。
“他肯定会在工程里动点手脚。”
“比如在通风管道里刻上嘲讽我的话。”
“或者把所有的螺丝都设计成反向旋转的,来恶心以后的维修工。”
“甚至可能在控制系统的启动音效里,植入一段他自己唱的歌剧。”
陈光科瞪大了眼睛。
“那你还用他?”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沈岩放下杯子,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片冷硬的光芒。
“只要大楼不塌,只要算力中心能跑起来。”
“让他发泄一点小情绪又何妨?”
“天才总是有特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