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瞳孔一缩，那根指向他的手臂还未落下，他已感觉到胸口的刻印猛地一沉。不是热，也不是痛，而是一种被拉扯的压迫感，像是有东西正从外面往里吸。
他抬手，逆命刻印在掌心亮起一道暗光，一层波动瞬间扩散开来。冲击波撞上屏障时发出一声闷响，地面微微震颤。洛九璃借着这短暂的缓冲，双手迅速结印，一层薄光罩住四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它们的攻击有间隔。”她声音压得很低，“每次出手后，会停一下。”
萧千绝站在左侧，拳头紧握，灵力在指节间跳跃。他盯着前方那个影子，刚才那一击来得太快，若不是苏砚提前反应，防御根本来不及成型。
玄月半蹲在后方，短刃横在身前。她没看影子，而是盯着地面。雾气在靠近他们脚边时会微微退开，但每当影子移动，雾就跟着涌动，像是被牵引着走。
“左边那个要动了。”她突然说。
话音未落，左侧影子猛然前冲，身体像拉长的墨迹，瞬间逼近三步之内。它抬起手，掌心朝下，一道黑气直劈而来。
“挡！”苏砚低喝。
洛九璃的护盾亮了一下，挡住正面冲击。可那股力量带着震荡，几人耳中嗡鸣，脚步不稳。右侧和后方的影子也动了，呈三角合围之势压来。
“别散。”苏砚咬牙，双手再次按住胸口。逆命刻印的震动越来越强，但他没有强行压制，而是试着顺着那股节奏去感应。
他闭上眼。
视觉消失后，感知反而清晰了些。他能“看”到三股能量在移动，不像人形，更像一团流动的暗流。每一次攻击前，那团能量都会向中心汇聚，集中在躯干某个位置，然后爆发。
可就在爆发后的瞬间，那中心点的光芒会先暗一下，再重新亮起。
“不对。”他在心里想，“弱点不是在亮的时候，是在它变暗之后。”
他睁开眼，看向洛九璃：“你记时间。”
洛九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翻开记录册，指尖划过纸面，几行符文浮现出来。她盯着前方，每当下一次攻击开始，就在册子上留下一道标记。
第二个回合来了。
三个影子同时抬手，黑气交织成网，从不同方向压下。这次四人没有硬接，而是各自后撤半步，让护盾承受主要冲击。震荡传来，但比之前轻了一些。
“间隔是两息。”洛九璃低声说，“每次攻击完，停两息才会重新凝聚。”
“不止。”苏砚盯着中间那个影子，“它中心的位置，在暗下去之后，有极短的一瞬是空的。那时候……它最弱。”
“你确定？”萧千绝问。
“试过了。”苏砚说，“刚才我用刻印扫了一下，就是在它暗下来之后打的。它抖了一下。”
玄月眯起眼：“那就得卡准时间。早一点，它还在蓄力，会反弹；晚一点，它已经充能完成，又恢复了。”
“所以我来控节奏。”洛九璃把册子合上，夹进腰带，“我数息，你们听我信号。”
“不用。”苏砚摇头，“雾里传声容易断。用刻印震动传信号。”
他说完，掌心轻压地面，逆命刻印传出三次短震，接着一次长震。三人身上都感到了同样的波动。
“三次短的是准备，一次长的是动手。”苏砚解释，“等它打完一轮，我们就在它恢复的间隙出手。”
“谁主攻？”萧千绝问。
“我。”苏砚说，“它认的是我，攻击也最针对我。我离它最近，最容易找到时机。”
“太险。”玄月皱眉，“你要是一击不中，反噬会直接伤到心脉。”
“我知道。”苏砚看着前方，“但它只要还盯着我，就不会防其他人。”
萧千绝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想当诱饵？”
“是配合。”苏砚说，“你们负责牵制另外两个，让它没法专心对付我。”
洛九璃点头：“我可以撑住护盾，给你们争取半息时间。”
玄月沉默几秒，把短刃收回鞘中，双手贴地。她的指尖泛起一层暗色纹路，顺着地面蔓延出去，在三人脚下形成一道隐秘的连接线。
“我把我们的气息连起来。”她说，“一旦有人行动，其他人都能立刻感知。”
“好。”苏砚深吸一口气，站到阵型最前方。
三个影子停在五步外，手臂缓缓放下。它们没有再立即进攻，而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雾气流动的速度变了。不再是缓慢弥漫，而是有规律地起伏，仿佛呼吸一般。每一次起伏，影子的身体就会轻微扭曲一次。
“它们在蓄力。”洛九璃说。
苏砚盯着中间那个影子，手按在胸口。逆命刻印的震动与他的心跳逐渐同步。他知道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来。
果然，片刻后，三个影子同时抬手。
黑气如箭射出，速度比之前更快。洛九璃的护盾瞬间亮到极限，挡住正面冲击。萧千绝侧身跃出，一拳轰向左侧影子，逼它中断动作。玄月则闪到后方，手中甩出一道细线，缠住后方影子的手腕，让它迟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苏砚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拉扯感消失了。他知道，影子的能量正在重置。
他闭眼，顺着逆命刻印的感应，捕捉到中间影子中心位置的那一瞬空白。
他出手。
一道压缩的刻印光束从掌心射出，精准命中那个位置。
影子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它的轮廓开始扭曲，像是被风吹散的烟。虽然很快又重新凝聚，但那一击确实造成了影响。
“有效。”萧千绝低声道。
“不只是有效。”玄月盯着那个影子，“它刚才那一声……不像攻击，像警告。”
苏砚没说话。他感觉到胸口的刻印在发烫，但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某种回应。那个影子在看他，即使面目模糊，他也知道它在看。
它认得他。
而且，它怕他。
“下一次。”苏砚说，“我们四个一起动手。”
洛九璃点头，手指再次搭上记录册。萧千绝收拳，灵力在双臂流转。玄月将短刃重新抽出，刀锋朝前。
雾气再次开始起伏。
三个影子缓缓抬起手，动作比之前更慢，但能量的波动更强。
苏砚掌心凝聚最后一丝刻印之力，低声说：
“等它下次亮光闪动……我们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