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通报之后，厂长说忙，让程时他们等一下。
程时给看门的一美刀就把情况问出来了，原来是来个挪威公司跟厂长谈大单子。
程时暗暗感叹：这个交易他知道，原来主线还是一丝不苟按照原剧情跑呢。
陆文渊问：“什么大单子。”
那人喜滋滋地说：“对方要定四艘十万吨油轮。要是能把这个订单拿下来，我们厂子就活了。”
二毛把船厂抢了过来，却没有资金来支持黑海船厂这类大型军工企业的后续投入。所以他们都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陆文渊这种聪明人一下就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了。
黑海船厂有造航母的船台，倒是有这个能力。
可是黑海船厂之前都是造军舰的，压根就没有造过民用船。这些舰船的建造逻辑与邮轮天差地别。比如邮轮需要复杂内饰装配和生活配套系统等，重点是人住的舒服。
舰艇只要跑得够快，活力够强，够结实。人在上面的各种需求是次要的。
他知道现在的邮轮生产都是由欧洲专业民用船厂进行。
挪威何必舍近求远？
他问：“只是听说这个船台被贵厂唯一一艘核动力航母占了，如何造别的船？”
门卫：“嗨，那东西才造了不到五分之一，留着也没有用。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完工，连拆解需要的资金都拿不出来。”
程时对陆文渊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出声。
黑海船厂的人不上个当吃个亏后面不会乖乖跟他们合作的。
正说着，一辆车奔驰从里面朝这边开了出来。
门卫室的电话也响了。
是厂长办公室打来的，说：“谈完了，开门让他们离开。”
这是军工厂的惯例，不管是进还是出都要里面打电话来通知。以免有人窃密出逃。
门卫一听那语气，就知道谈得还不错，喜出望外，开门让奔驰车离开。
厂长叫门卫放程时他们进去。
厂区内的铁路和公路鲜少有车辆通行。
铁路轨道上积着薄尘。偶尔有几名工人穿着厚重的工装走过，脚步迟缓沉重。
本来应该热闹的厂区安静得有些诡异。
程时他们都能听见车轮碾过厂区的碎石子路的细碎“咔咔”声。
航母静静泊在原地，舰体外壳蒙着一层灰黄的锈迹，几只海鸥上面，伴着黑海的海风发出啼鸣。
孤零零矗立的龙门吊也锈迹斑斑，只有风吹过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是为昔日荣光而叹息。
程时他们最后在一栋三层办公楼前停下。
只是一栋是共和国时期典型的工业风建筑，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墙体被岁月冲刷得十分斑驳，多处墙皮在常年潮湿咸腥的海风吹拂而脱落，露出内里红色的砖石。
曾经镌刻着“为祖国造船”的花岗岩门楣，边角已被风化，字迹模糊难辨，玻璃大门蒙着厚厚的灰尘，几扇窗户的玻璃破裂，用木板草草遮挡，风吹过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
切尔斯的眉头越发紧锁。
这里曾是乌克兰和共和国的骄傲。
短短时间，竟然破败成了这幅样子。
切尔斯在车里等。
程时则被带到会客室等候。
因为厂长说忽然有急事，要等一下才能接待他们。
楼下又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程时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轿车碾过满地碎石，在楼下缓缓停稳。
骚包到不行。
程时知道，有钱人其实平时都不会做这种太张扬的车。
除非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很有钱！！
车门被司机恭敬拉开，率先探出来的是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牛津鞋，然后是身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休闲西装的身影。
这是漂亮国商界最近正流行的商务休闲风格。
程时挑眉：哦，原来是这么个急事。
那人站在楼下转头四顾。
这是个约莫四十岁的金发碧眼白种人。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蓝眼睛锐利如鹰，像仪器一样冷冷扫视着远处的航母，似乎在计算那些巨物的价格。
他似乎感受到了头顶的目光，抬头对上程时，下意识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与程时交汇的瞬间，迅速收敛了眼底的锐利。
程时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淡淡与他对视。
那人嘴角挂上了弧度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显亲和，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程时太熟悉这种程式化的笑容了，里面永远藏着无尽的算计与野心。
那人低头进了办公楼。
接着程时就听见厂长跟那人在走廊里的对话。
那人用标准的美式英语说：“莫里先生，我是来找你谈拆解收购航母的事情的。”
程时打开门，确保他们能听清楚隔壁的声音。
那个美国商人说：“听说你们要拆解那艘只完成了百分之十几的核动力航母。我们公司刚好需要这种特种钢材，愿意以五百美元一吨价格收购。”
现在这种刚才的国际市场价格是四百美元一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天上不会掉馅饼。”
程时他们三个人脑子里立刻闪过这两句话。
这不就是演双簧吗？
可是莫里厂长似乎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只是压抑着兴奋问：“豪斯先生确定吗？这个船可有六万吨啊。”
那就是三千多万美元啊。
足够他们恢复生产，转型民用船的生产，把刚才那个挪威人的订单完成。
那整个厂又活起来了。
豪斯先生：“是，我们不缺钱。现在大把现金在手里买不到好东西。”
程时冷笑：吹牛画饼这方面，漂亮国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莫里厂长：“这个价格还有的谈吗？”
豪斯先生：“哎呀，这个价格已经比市场价高了。我们是真心想买，才会开这个价。想必除了我们，没有人有这个财力来买你们的航母了吧。”
莫里厂长：“隔壁中国人也想买。三亿美刀，不用讨价还价。”
程时挑眉：诶，还别说，还真别说。不愧是黑海船厂的厂长，这么大的诱惑，这么完美的陷阱，他也没有彻底迷失，直接掉进去。
还会利用我们来试探对方。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对方是骗子，不管他开多高的价格，对方都会一口应承下来。
因为反正最后也不用真给钱。因为反正最后也不用真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