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生轻叹：“我以前面对的是敌人，下多狠的手都不会犹豫。可这是自己人。”
蒋郁东：“他要是真把自己当机械厂的人，就不会来闹了。你一个厂长早该立威了，不然这些人怎么敢来闹？”
他最生气的是，周新生作为他正式任命的厂长在机械厂的威信竟然还不如程时这个下岗职工。
究其原因，就是周新生没有程时的手段。
程时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原则问题上也从来不含糊。
想在他手下混饭吃，必须服从。
蒋郁东怕他思想上转变不过来，说：“最好的领袖，从来都不是只有慈悲心肠的人，而是温柔的狮子。强大且怜悯弱者，维护秩序铁血无情。”
周新生攥拳：“知道了。”
周新生回去那几个职工叫来谈话。
不管好自己家人，就做好下岗准备。
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再不敢来了。
于大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个手段。
难怪程时不肯说，不然会被程永进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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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快下班时，程时看到厂里的女工人围成一堆，嘻嘻哈哈的，就知道是陆文渊来了。
走近一看，果然是陆文渊在分巧克力。
这混蛋本来就生得清隽周正，平时还喜欢带一副金丝眼镜和手工瑞士表越发显得斯文。
谁能想到这两样东西既是他杀人的武器，又是遮掩杀气的道具。
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羊毛开衫，搭配挺括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黑色皮鞋擦得锃亮。
这斯文派头，任谁都以为他只是个家境优渥、留学归来的儒商。
关键这家伙毕竟有心理学硕士学位，还会人物侧写。
不同女人想要听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只要他想，能把死树聊开花。
也是他们这一堆人里面最会哄女人的。
这会儿他镜片后的眼神温和含笑，看人时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我从港城带回来的。最近太忙了，老早想来看你们，到这会儿才抽出空。”
女人们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呀，陆文渊同志真好，还记得给我们带巧克力。”
陆文渊：“你们程总是我朋友嘛，你们又都这么漂亮有气质，我想不记得你们都不行。最近厂里效益怎么样啊。”
女人们：“还行，我上个月工资奖金拿了八百多，顶的上比别的厂半年工资了。”
“年底奖金才多呢。我们时哥真好啊。又帅又有能力还舍得给我们发钱。”
陆文渊：“活多吗？主要接的什么活呢？”
女人们：“嘻嘻，这个不能说。”
“对，我们可不想丢了工作。”
“程总说了，凡是来打听我们生产细节的都是敌人。”
程时有些得意：瞧瞧，平时的安全，反诈骗教育还是没有白做。
陆文渊咂嘴：“啧，我能跟别人一样吗？我跟你们程总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女工们交换眼神：“那也是。”
程时干咳了一声：“各位美女们，小心糖衣炮弹啊。”
女人们看见他，嘻嘻哈哈地散了。
陆文渊：“原来是看见你来了，我就说，从来没有女人在我面前嘴这么紧过。”
程时：“啧啧，你真不正经，每一句话都是限制级的。”
陆文渊：“别插科打诨，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安排时间，下个月准备去二毛那里了。”
程时：“没空啊。”
陆文渊：“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只是来通知你。”
程时：“我又不是体制内的，你有什么资格征用我。”
陆文渊看了他一眼：“在这片地上，还有什么不属于国家吗？不然你猜怎么叫计划经济？小心我跟上面说，给你计划一个老婆。”
程时：“滚，你有病就去治啊。别来我这里发神经。”
陆文渊挥了挥手。
程时下意识问：“你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陆文渊立刻转身：“好。”
程时：“神经病，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答应啊。”
陆文渊：“嗯，什么？你这么客气。我怎么能拂了你的好意呢？”
蒋郁东刚好下班，看到陆文渊，就过来跟他热聊起来。
他们两老早就认识，家世相当，能力相当。
一碰面就聊个不停。
要不是同性，程时都怀疑蒋郁东会老早娶了陆文渊，都等不到遇见程娟了。
陆文渊：“这小子最近老实嘛？”
蒋郁东：“不老实。总想从我这里弄点优惠政策和税收补贴。”
陆文渊：“难为你天天跟他住在一起还没疯。”
蒋郁东：“哎，没办法，他是我的小舅子啊。丈母娘家的满崽。从小被宠到大的。”
陆文渊进了客厅看到那个年画娃娃样的孩子，眼神顿时柔得能拉丝，掏出个玉观音；“上次你们生孩子的时候，我刚好在国外，也没空来看你们，刚好这次补上。”
那玉观音虽然不大，但是种老，水头足，绿汪汪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蒋郁东：“不必那么客气。”
程时气笑了：“你连给我外甥礼物都准备好了，还装模作样的。刚才我要是没跟你假模假式客气一下，你怎么办？”
陆文渊：“那我就打电话告诉你姐夫，说我来了。他也会请我来。”
程时：“我真是服了。”
程娟抿嘴笑：“该，可算是有个人能治治你了。”
陆文渊吃过晚饭跟程时和蒋郁东喝了一会儿茶才走。
陆文渊意味深长的说：“一个星期后去二毛，赶紧安排。”
程时：“刚才不是还说下个月月初吗？”
陆文渊：“我看你家里没人拖住你，所以决定提前了。”
程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文渊乜斜着他：“以前是怎么样？”
程时：“以前你还像个人。”
以前陆文渊虽然是工作狂，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陆文渊冷笑了一声：“缺人缺东西就告诉我，只要能让你快点出发，我可以付出点代价。”
程时嘀咕：“这才像人话。我缺先进的电脑，光刻机，编程高手，最先进的焊接机，超大精密压铸机......”
陆文渊：“停，神经病，我让你讲要求，没让你许愿。我要是有那些，还用拖你去二毛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