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毅踏足阴路,手中拂尘自行散发出一股清气,在牛毅周身环绕,使得他周身三丈之内,无有阴气涉足。
牛毅缓步朝着前方走去,阴路两边,那一望无尽的黑暗中,似是有无数存在正在窃窃私语,但当它们见到牛毅周身那三丈‘净土’的时候,便纷纷退去了。
牛毅走了几步,身形却越来越快,缩地成寸的神通施展开来,一步踏出便是百里之外,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变远,两三步的功夫,便见到了一城。
牛毅抬头一看,只见那鬼城之上,正写有“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字。
此番他自己来地府,可要比先前,与牛头马面来时,快上不知多少。
“你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正在巡逻的数只狰狞小鬼手拿鬼叉,朝着牛毅这冲来!
牛毅看着那冲来的小鬼,手掌一翻,一枚黑玉鬼令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对准这群小鬼。
那群小鬼一见着鬼令,面露惊恐,连连停下,跪倒在牛毅面前。
“拜见大人!!拜见大人!”
地府不比别处,有些大人脾气可不好,他们这些小鬼,也只是最低等的存在,比起鬼差都要差上许多。
牛毅摇了摇头,哪有与这几只小鬼计较的想法,迈动脚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这鬼门关前,来到了奈河河畔,将石令拿出。
不多时,随着石令一阵震动,薄雾笼罩的奈河之中,一艘小舟正缓缓出现,朝着这边飘来。
让牛毅有些惊讶的是,小舟之上,除了撑船的摆渡人,还有两道让人意外的身影。
“仙长,贫僧有礼了。”
“牛毅见过地藏王菩萨。”
那船上的,正是地藏王菩萨与神兽谛听。
二人相对一礼,地藏王菩萨面容含笑,道:
“贫僧已知晓,仙长为何事而来,然而有些人,性子执拗,不愿受师弟恩惠,怕是会与仙长打诳语,故,贫僧特来此见仙长一面。”
“哼!”
听闻那斗篷下传来饱含怒气的冷哼声,地藏王菩萨却笑容不变,声音清澈,语气平和道:
“仙长不知,当年之事,贫僧亦有参与,然此事涉及天道因果,不能直言,但若是玉帝陛下给出了承诺,自是,百无禁忌。”
牛毅目光在地藏王菩萨与自家二师兄身上扫过。
这两位的关系,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既如此,便多谢地藏王菩萨了。”
地藏王菩萨见牛毅朝自己郑重一礼,面容含笑着微微点头,双手合十,与谛听眨眼间,便消失在薄雾之中。
“阿弥陀佛。”
牛毅看着默不作声的摆渡人,迈动脚步,踏上小舟,随着摆渡人撑着竹篙,一同消失在薄雾里。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来到了奈河尽头,摆渡人这才放下兜帽,露出了下面那一张满是无奈神情的俊秀年轻面容。
“我现在劝说你不要理会此事,是不是已经晚了?”
摆渡人眼见牛毅笑而不语,气的是咬牙切齿。
“这死秃驴!不在自己的翠云宫待着,不去渡这幽冥界遍地的恶鬼,跑我这来捣什么乱!”
这奈河下,是无数难以超脱的幽魂怨鬼与遍布的毒虫铜蛇,奈河上,则是永恒的死寂与恶臭,此地说是世间最“浊”的地方也不为过,他若是说不想离开,那真是违心之言。
但让自己师弟在外面为了救他而奔波忙碌,甚至牵扯进了这一元中最大的事件,佛法东传,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便是终日在这奈河上摆渡,直到这一元结束,天地寂灭。他也不想看着自家师弟为救他而奔走忙碌。
要是没有这秃驴多说这两句,他只需说上几句,将自家这师弟糊弄过去便是。
如今这可好.
牛毅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好笑,好奇道:
“二师兄与这位地藏王菩萨,关系似是极好?”
摆渡人闻言,眼中有追忆之色闪过。
“关系不差吧我二人也算是相识于微末,那时我尚未拜师,他也未曾修佛。”
“我性子刚直,颇有些男儿热血,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家伙却性子沉稳平和,有赤子之心,又是天生的一副菩萨心肠。”
“我二人曾结伴而行,然终究是各有归宿。”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他成了地藏王菩萨,我犯了事,被流放到奈河上做这什么摆渡人”
牛毅心中恍然,暗道这两位原来是微末之交么
那确实是关系极好了。
牛毅见二师兄眼中刚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略一沉默,朝着二师兄认真的道:
“二师兄不知,我当年尚未拜师,修炼之初,便是练的佛门真经,以此真经入道,与佛门自有一段因果在。”
“然而如今,我已入了玄门,自是要将这因果了结,此事无论如何,我也会参与进去。”
“二师兄放心,我如今也算是有些手段,又得玉帝,太上道祖数次接见,此事自是有把握的。”
牛毅面对这位有着自己傲骨的二师兄,只是言明,此事即便没有二师兄这事,他也是要去做的,而非是说什么他们感情深厚云云.
只因他心中清楚,此事只有将二师兄这事说成顺带的,才能让二师兄好受一些。
果然,摆渡人见牛毅面上的认真之色,面上微微动容,最后还是无奈点头,道:
“师弟.既如此,师弟还请一切小心。”
牛毅面上露出一抹笑容,道:
“请二师兄放心。”
牛毅在这奈河尽头与二师兄聊了一阵,便告辞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用天宝瓶再度收了些奈河水。
别看这奈河水浑浊不堪,然而这世间万物,只要是存在的,便是有其存在的道理,就看如何运用了。
随着牛毅离开,这片奈河上仿佛再度恢复了寂静,唯有摆渡人坐在小舟上,任由小舟在奈河漂流。
他的眼中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不是个喜欢沉浸在过去的人,但今日师弟来过后,他只觉得,自己今日回忆的过去,比这一元至今回忆的加起来还要多
翠云宫中,地藏王菩萨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若是他这老友脱困离开,他亦是会心中祝福。
至于他自己,镇守幽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便是他的道路,也是他这一生的坚守
牛毅离开地府后,却并未直接回金兜山,而是一路向西,来到了一片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山前。
“八百里火焰山,当真是酷暑难当啊”
牛毅看着周围寸草不生,足足燃烧了八百里,挡住西行去路的火焰山。
这火焰山上常年燃烧的火焰,便是八卦炉中的余火化成的,他那悟空师弟从八卦炉中离开之时,将八卦炉撞倒,使得几块带着余火的石头坠落此地,形成此山。
这火焰山,一般的雨水可无法浇灭,得要铁扇公主手中,那混沌开辟以来,太阴之精叶所化成的芭蕉扇,才能熄灭。
而牛毅来此,也不是为了熄灭火焰山的。
牛毅手中拂尘一挥,一阵清气在他周身环绕,将周围的热浪隔开,朝着火焰山走去。
不多时,牛毅便来到了火焰山山脚下,看着那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到了这,即便是他手中的拂尘,所散发出的清气也只能刚刚将他身体包裹,将那热浪隔开。
就在这时,一道人模样的身影突然从地面钻出,出现在了牛毅的不远处,正朝着牛毅躬身。
“火焰山土地公,见过仙长,此地乃是八百里火焰山,凶险异常,还望仙长勿要前行了。”
牛毅看着这道人,心中清楚,眼前这位便是奉了太上道祖法旨,在此地化作土地公,看守火焰山的道人了。
此人并不认得他也并不奇怪,毕竟他如今这幅模样从未在天庭露面过。
天上一众神仙,只知神医道君,极少有人知晓,广毅道人是何许人也,只是这位观他一身手段气质不凡,方才如此客气。
牛毅面上一笑,上前见礼道:
“贫道广毅,见过火焰山土地公。”
“请土地公放心,贫道心知,此地的火焰乃是天上神火落下所形成,自是不会硬闯此山。”
那土地公听闻,心中松了口气,却听牛毅又道:
“只是如今,贫道想借贵宝地种上一粒葫芦籽,还想请土地公行个方便。”
那道人闻言,神色有些错愕,连连摇头,苦笑道:
“非是我不愿与仙长您行个方便,实在是火焰山上燃烧的火焰非同凡响,不瞒仙长,这火焰乃是天上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余火落下,所形成的。”
“若无意外,此山将一直这么烧下去,且这周围炙热难当,莫说人间的种子,便是天上的仙种落下,也是不能成活。”
“您看这周围地界,确是寸草不生,半点生机也无,由此也应当知晓这火焰山的厉害了。”
牛毅笑着点点头,手掌一翻,将一枚葫芦籽拿在手中,又道:
“请土地公放心,贫道既出此言,自是有自家手段,不若土地公与贫道赌上一局,若是这葫芦籽埋于山中,生根发芽,还请土地公在此,若有闲暇,便帮贫道照看一番,莫要让他人得去,待贫道两百年后来取。”
土地公闻言,一阵哑然,随即点头道:
“这也罢,若是仙长有手段,便任由仙长施为,我在此地终年看顾火焰山,也是无事,若仙长能使得此地种出灵根,我便为仙长看顾着,也是无妨。”
牛毅含笑点头,将手中那葫芦籽朝着火焰山一抛,便见那葫芦籽不惧炎热,立时飞入火焰山土地里,消失不见。
仅仅片刻功夫,一点火红的嫩芽便出现在了牛毅与火焰山土地公的眼前。
土地公看着这一幕,不禁又是一阵错愕,随即赞叹的点点头,朝着牛毅拱手道:
“.仙长当真是好手段。”
“既如此,我也愿赌服输,在此帮仙长看顾着这葫芦籽,等两百年后,广毅仙长来取走这葫芦便是。”
“那便辛苦土地公了,贫道身上别无长物,唯有些自家种的灵果与自家酿的灵酒,方能答谢一二,还请土地公笑纳~”
“不敢~不敢~”
半响后,火焰山土地公拿着一个洞天包裹,看着这包裹里面那小山一般多的灵桃灵橘,还有那一坛坛灵酒,喃喃道:
“真是不知,这位又是何处来的玄门真修,竟有这般手段。”
“本是打算看在同为玄门的份上帮上一把,然而如今,真可谓是拿人手短,这下可得花些心思,帮这位看着这葫芦喽~”
只见这土地公将这小包裹收入怀中,又看向那火焰山中毫不起眼的火红幼苗,手中法诀变动,使了个障眼法,使得那火红幼苗彻底消失不见。
朝着金兜山飞去的牛毅,手中以因果大道掐算着,在他的眼中,一枚晶莹如玉的火红葫芦正吊挂在一根赤红的葫芦藤上。
“一百八十年整么只是未曾想到,有那土地公相助,能使得这火葫芦平安生长,直至我来收取。”
“下次来时,想来便能见上那红孩儿一面了”
牛毅心中思索,径直回金兜山去了。
道君山山脚下,常年药香弥漫的医馆之中。
化形为老医师的方诚,正一页页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而他的下方,正有一位位老少不一的身影,正在包涵忐忑期待的看着他。
等方诚翻阅完最后一页,缓缓点了点头。
“好,这《针灸》三册,如今最后一册也已经编纂好,日后,可传于世人。”
此言一出,下方的众多医师郎中,面露兴奋之色,正要欢呼,却见方诚面容严肃的道:
“给我记好,《针灸》三册传世之时,虽然也可与先前一般,若有愿意学者,便可教之,但此三册,唯有精通者,才可传授与人,勿要误人子弟!”
听闻方诚的话,众多医师郎中面容一肃,均是朝着方诚躬身,齐道:
“谨遵馆主之命。”
方诚见状这才面容和缓,微微点头。
正站在不远处的元泽见到这一幕,也是面露笑容,想必不久之后,他便可以再度见到那诸多功德从天而降了。
等一众医师郎中离开这一层大殿,元泽缓步来到了方诚身旁。
正在整理着医书的方诚并未回头,只是缓缓道:
“这通天江地界是你的老家,你如今也还有家人在通天江,那南赡部洲的庙宇,理应由我前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