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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全殁(二)

    战局被扭转,燕赵联军并没有撑太久,一部分人开始慌乱地寻找着藏身之处,一部分人则比较清醒,他们知道弓箭手加入战场之后他们可能会死,但如果现在盲目地去找藏身之处,那他们只会死得更快。

    不过打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团队的事,当这个团队中有超过一半的人都做出了错误地抉择之后,那剩下的那一半到底做出怎样的抉择,往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弓箭尚未到来之前,燕赵联军已经被悍不畏死的齐国士兵杀得方寸大乱,而当那一批做出了错误抉择的联军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天上的箭雨已经落下了。

    他们没有机会去修正自己的错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齐国军人手中冰冷的长锋刺穿,或是被落下的箭雨扎成刺猬。

    钻心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也没有人去在意或聆听他们哀嚎的声音。

    箭雨不知何时结束。

    数不清的齐国军人手持染血的长锋,包围刘昌裕与他身边最后一撮燕国军队,后者的面容上写着绝望与惊恐。

    这一刻,曾被齐国支配的恐惧将他们完全包裹,让他们喘不过气,让他们如溺水一般窒息。

    明明他们才是追杀的那一方,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输了。”

    刘昌裕浑身颤抖。

    他不是怕,而是愤怒,是无力,是绝望。

    他走到前面,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交叉扣于脑后,然后跪在地上:

    “我投降,请放我的弟兄们一条生路。”

    周围的齐国士兵围着他,没人说话,没人回应,他们眼神凛冽,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在等待最终的指示。

    人群的后方,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接过了其中一名士兵手中的利刃,上面鲜血已经凝固。

    此人便是这一次反击计划的主要策划者,吴冬容。

    他瞎了一只眼,面容苍老,须发皆白,冷冷凝视着刘昌裕。

    “是你策划的这一次行动?”

    刘昌裕抬起头,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吴冬容,有些不愿相信自己输给了这样的一个人。

    吴冬容平静地凝视着他,高高扬起了手中握着的长刀。

    “我还策划过很多行动,没必要与你解释。”

    见他似乎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刘昌裕咬牙又叫道:

    “我投降,投降了!”

    吴冬容闻言,举刀的动作停住了一瞬,而后,他用冷漠且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不许投降。”

    话音与刀锋一同落下。

    刘昌裕还没反应过来,人头便与身体分了家。

    接着,吴冬容用无比漠然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原地待宰的燕国军人,转身吩咐道:

    “一个不留。”

    …

    塞外。

    闻潮生带着「马枣」在荒原上奔驰一夜,直至天明之时,他才终于回头看见了远处一名未遂而来的人影。

    初升的朝阳很好,若非是这一抹朝阳,闻潮生一定会将那个黑色的小点看成是远方的一棵树。

    “他跟过来了。”

    闻潮生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身旁的「马枣」有些麻木地看向闻潮生看的方向,已经被黑夜完全吞噬的瞳孔里才再度出现了一抹光明。

    闻潮生下马,他也下马,「马枣」牵着马来到了闻潮生的身旁,问道:

    “你会死,还是我会死?”

    闻潮生丝毫不加掩饰地回答道:

    “你的任务结束了。”

    「马枣」讶异地看向闻潮生:

    “你放我走?”

    闻潮生:

    “有遗言吗?”

    「马枣」怔住一刹,随后道:

    “所以,你果然还是没打算放过我。”

    闻潮生皱着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弱智?”

    「马枣」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的救命稻草就在眼前,所以他决定再搏一搏:

    “我还有价值,我知道很多关于天机楼的事。”

    闻潮生:

    “你又不会说真话。”

    「马枣」沉默片刻,偏头盯着闻潮生:

    “如果我说真话呢?”

    闻潮生咧嘴一笑。

    “那下去说。”

    他挥了挥袖,「马枣」尸体倒在了荒原。

    然后老人出现。

    “你很快了,但还是慢了一步。”

    闻潮生神色认真,对于面前的老人,他没有半分轻视。

    那老人双手负于身后,沉默看着地面上的尸体,许久后叹了口气。

    “年轻人,你不道德。”

    “骑着一匹马,让我一个年过百旬的老人用两条腿追。”

    闻潮生道:

    “没有人逼你追。”

    “做做无氧运动对你身体也好。”

    老人问道:

    “什么是无氧运动?”

    闻潮生:

    “快跑。”

    老人:

    “那其实我也跑的不是很快。”

    闻潮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他是你的人,你不想他活?”

    老人微微一笑。

    “任何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闻潮生:

    “但他嘴很硬,他什么也没讲。”

    老人闻言眉头渐渐一皱。

    “不应该。”

    闻潮生突然释怀的笑了:

    “你个老匹夫,我还以为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原来你就靠猜。”

    “服了你们这些人。”

    老人一点儿不介意闻潮生的讽刺。

    “她在哪儿?”

    闻潮生:

    “我有病?”

    老人笑道:

    “要么你死,要么她死。”

    闻潮生反问道: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她死了,那我也会死?”

    老人不可思议地打量了闻潮生两眼:

    “小小年纪,你还殉情?”

    闻潮生:

    “其实我跟她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我们天生就是一条命,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暴毙。”

    老人不信:

    “世上没有这样的怪事。”

    “骗我一个老人,你不地道。”

    闻潮生想了想:

    “但我既然这么讲了,那就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这是一句真话,倘若这是句真话,你回去要什么交差?”

    老人沉默。

    闻潮生却开了兴趣。

    “如果我们死了,你会「殉情」吗?”

    浓郁的讽刺让老人觉得耳根子痒,但他却从闻潮生的这句话里听明白了一件事。

    ——对方大致知道了天机楼楼主的意图,也大致明白,他不敢杀他。

    杀了他,天机楼楼主会治罪。

    “没意思。”

    “你就藏吧,我们会找到她的。”

    老人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头,望着来时的路,他突然有些郁闷,觉得自己追了一晚,全追到狗身上去了。

    闻潮生问道: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非得要她死?”

    老人笑了笑。

    “如果未来有一天你能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闻潮生道:

    “今天可以试试。”

    老人:

    “今天不行。”

    “为什么?”

    “你太弱。”

    “过两招让我看看你本事。”

    老人转头看了闻潮生一眼,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放开双手。

    “也行。”

    “我把你打得半死……也许能把她引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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