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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六章 钢铁

    在这规则穹顶,光怪陆离的空间之中。

    瓦恩感受着自己那身陪伴多年、早已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熟悉的精钢重甲带来的沉稳压力。

    感受着手中那面铭刻着姓氏、经历过无数次冲击却依旧坚固如初的塔盾传来的冰凉与厚重。

    感受着体内那股如同大地般沉稳、如同钢铁般坚韧的力量,如何在每一次深沉呼吸中凝聚、奔涌,守护自身,亦能化为雷霆万钧的盾击。

    守护!坚固!不动如山!

    这是他的道路,是他的信念,是他力量的根基。

    在这片空间之中,在这精神被无限放大、与躯体深度交融的神奇时刻。

    他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心扉。

    然而,首先清晰感受到的,却是他自身——他那如盘石般坚定的意志,他那纯粹而强悍的灵魂。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悸动感,如同无形的锁链般猛地牵引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穿透了周围漂浮游弋的无数光怪陆离的奇景,精准无比地锁定在远处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物体上。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不像跳跃的火焰精灵般活泼灵动,不像蜿蜒的水流带般轻盈流淌,也不像旋转的银色魔方般精密复杂。

    它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块。

    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冷硬、毫无花哨可言的暗沉钢灰色。

    棱角分明,线条刚直得如同刀劈斧削,没有任何多余的雕饰或炫目的光泽。

    它甚至不像不远处那块暗红炽热的铁块那样散发着灼人的高温,也不如那团漆黑煤炭般内敛着大地孕育的深沉力量。

    它有的,只是最纯粹的、仿佛能抵御时光无情侵蚀与万物狂暴冲击的——绝对坚固!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力,从那个钢块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强力的磁石牢牢吸引着铁屑。

    瓦恩感觉体内的力量在激烈地共鸣,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加速,连手中紧握的塔盾,似乎也在精神层面发出了无声而强烈的渴望低鸣。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遵循着那近乎本能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身体在这片神奇的空间内仿佛失去了重量的束缚,意念所至,便如羽毛般轻灵地向前“飘”去,朝着那块象征着“坚固”本质的四方钢块,坚定地伸出手臂。

    指尖,带着战士的决然与对力量真谛的渴求,缓慢地、却又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触碰到了那冰冷而坚硬、仿佛亘古不变的金属表面。

    嗡——!

    就在接触的刹那,一股无法抗拒、浩瀚如海的磅礴力量瞬间将瓦恩的全部意识彻底吞没!

    眼前光怪陆离的奇幻景象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般疯狂旋转、急速褪色、最终彻底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焚烧殆尽的恐怖高温。

    脚下是龟裂开无数深渊般缝隙、肆意流淌着暗红色粘稠岩浆的灼热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呛人的硫磺气味和足以熔金化铁的毁灭性热浪。

    头顶上方,是如同沸腾血池般翻滚着巨大火焰旋涡的赤红天空,无数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石如同末日流星般,拖着长长的尾焰轰然砸落,在焦黑的大地上炸开一个个熔岩坑。

    而在他面前,一座由纯粹熔岩构成的、不断咆哮着喷发出滔天烈焰和剧毒浓烟的庞大火山,正发出震耳欲聋、令大地颤抖的恐怖咆哮。

    那绝非自然界的火山,其狰狞扭曲的形态更像是一头从地狱深渊中爬出、匍匐在大地上的恐怖巨兽,浑身由滚烫的山岩和狂暴的火焰构成,散发着毁灭一切生灵的狂暴威压。

    试炼!开始了!

    指尖触碰冰冷钢块的刹那,瓦恩的意识便被这狂暴的烈焰世界彻底吞噬。

    他不再是人形的战士瓦恩。

    他“是”那炽热粘稠、在地脉深处奔流不息的地火熔岩。

    他“感知”着地心深处那无与伦比的灼热重压,感受着坚硬冰冷的岩石在身下被无情溶解、同化的缓慢而剧烈的过程。

    他“游弋”在火山那巨大、沸腾翻滚、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心脏”——岩浆房之中。

    庞大的热力是它狂野的脉搏,翻涌不息的岩浆是它灼热的血液。

    他完全沉浸在这原始、狂暴、充满毁灭与新生的力量洪流里,仿佛灵魂与火山本身的意志融为一体。

    直到那股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能量再也无法被束缚,如同压抑到极限的困兽,轰然爆发!

    他被裹挟着,如同一条愤怒的赤红巨蟒,沿着狭窄陡峭的岩石通道向上狂飙突进,势不可挡地冲破一切阻碍与束缚。

    大地在他脚下痛苦地撕裂,天空被染成一片末日炼狱般的刺眼橘红。

    最终,他以无可匹敌之势喷薄而出,带着毁灭与新生的震天咆哮,化作漫天火雨,狂暴地洒向下方冰冷荒芜、毫无生机的大地。

    炽热的熔岩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急速冷却、颜色变暗、最终彻底凝固、硬化……

    瓦恩的意志在这剧烈的温度剧变中陷入模糊,时间的概念被彻底扭曲、疯狂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变得无比的坚硬、冰冷、沉重无比。

    周围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来自四面八方的沉重压迫感。然后,一种沉闷而执着的声音穿透了厚重死寂的岩层。

    “砰!砰!砰!……”

    那是金属工具猛烈撞击坚硬岩石的钝响,规律而顽强,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每一次沉重的敲击都剧烈地震动着包裹他的厚重岩层,震得碎屑簌簌落下。

    他被“挖掘”出来了。

    刺眼的天光重新涌入他的“感知”,但紧随其后的,是更为熟悉、几乎刻入灵魂的灼热浪潮。

    他被投入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炉膛内闪烁着橙红刺目光芒的熔炉。

    坚硬的躯体在这极致的高温烈焰中迅速屈服、软化、最终彻底“融化”,重新变回一滩灼热流淌、散发着白炽光芒的液态金属。

    在模糊变形的感知中,他“流淌”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缓缓注入一个预设好的狭长凹槽——那是一个剑形的模具。

    “铛!铛!铛——!”

    清脆而富有力量韵律的打铁声骤然响起,如同重锤直接敲击在他的“灵魂”最深处,每一次落下都带来贯穿灵魂的剧烈震颤。

    那是千万把无形的铁锤虚影,带着开山裂石的千钧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他这团炽热、柔软、可塑的物质猛烈敲打、锻压!

    每一次沉重的落锤都伴随着刺目灼热的火星如烟花般爆裂飞溅,每一次强劲的冲击都让他内部细微的杂质被强力挤压、彻底排出,金属的结构变得更加致密、均匀、强韧不朽。

    他在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中“感觉”到自己被反复折迭、延展、塑形、锤炼。

    那锤击的铿锵节奏就是锻造的至高法则,那火焰的毁灭与重生之力就是塑形的本源力量。

    模糊的感知随着锻打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他正从一团混沌未开的液态金属原胚,被千锤百炼,锻打、淬炼成一块拥有完美无瑕形态、蕴含着无匹力量的……钢铁。

    坚固的意志,正被一锤一锤,深深地锻打入他的“生命本质”。

    不知过了多久,密集如雨的锤声终于渐渐稀疏、停歇。世界的轮廓在高温扭曲的热浪中重新稳定、变得清晰可辨。

    瓦恩发现自己重新稳稳站立在坚实的大地上,再次拥有了人形的躯体。

    然而,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厚厚老茧和新鲜伤疤的粗糙双手,身上只穿着极其粗糙单薄的麻布衣物,赤着伤痕累累的双脚。

    环顾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生绝望的荒凉山地。

    怪石嶙峋,尖锐突兀,寸草不生,天地间只有死寂的灰白和压抑的深褐色岩石,无穷无尽地堆砌出连绵起伏、毫无生机的死寂荒原。

    凛冽的山风呼啸着穿过嶙峋的石缝,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响。

    “我……是谁?”

    瓦恩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如同被彻底洗刷干净的古老石板。

    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似乎有重要的使命或记忆碎片,但那念头如同风中游丝,瞬间便消散无踪,不留痕迹。

    他仅存的一丝认知是“知道”自己叫瓦恩,除此之外,一片虚无。

    这感觉异常古怪,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失忆了,因为“失忆”意味着曾有记忆可供失去,而他的脑海此刻就是一片彻底空荡、未经开垦的荒芜原野。

    浓重的迷茫如同冰冷刺骨的雾气,彻底笼罩了他。

    在这片由纯粹“坚固”与“荒芜”构成的精神世界里,他仅凭着一种近乎原始的本能,沉默地、机械地向前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脚下尖锐的石块无情地硌着他赤裸的脚掌,带来清晰钻心的刺痛,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神经,毫无知觉,只是麻木地、一步一步地、永不停歇地向前跋涉。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唯有脚下这条由冰冷碎石铺就的、蜿蜒曲折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

    不知疲倦地走了不知多久,一座巍峨陡峭、通体由裸露狰狞岩石构成的高山如同一堵顶天立地的灰色巨壁,骤然横亘在眼前,沉默而巨大地压迫着整个视野。

    瓦恩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攀登这座巨峰是此刻唯一存在的路径与宿命。

    他开始手脚并用地向上艰难攀登。

    粗糙冰冷的岩石无情地磨破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脚掌和手掌,留下道道新鲜的血痕,但他依旧紧咬牙关,沉默着,奋力攀附着冰冷的岩壁,向上,再向上,仿佛要刺破这灰暗的天空。

    山风变得更加凛冽刺骨,如同冰冷的刀子切割着皮肤。

    终于,在接近半山腰一处稍微背风的岩石凹陷处,他发现了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洞口。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种不知源头、柔和而稳定恒常的微光充盈着整个空间,清晰地照亮了洞内嶙峋凸凹的岩壁。

    更令人惊异的是,洞内的景象并非天然形成!

    一根根粗壮无比、削切得异常整齐的原木如同巨人的臂膀,牢牢地支撑着洞顶,构成了稳固坚实的框架结构,有效地防止了塌方。

    一条由厚实耐磨木板精心铺设的简陋轨道紧贴着洞壁延伸向深处,一辆看起来饱经风霜、木质车身斑驳的矿车静静地停靠在轨道上,车厢里胡乱堆放着一些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矿石。

    这一切是何时出现的?如何出现的?

    瓦恩没有深究,仿佛它们本就该存在于这里,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走到矿车旁,俯身随手拿起一块沉甸甸、表面粗糙不平、在微光下闪烁着暗哑金属光泽的矿石。

    他凑近眼前,仔细地端详着,矿石那冰冷粗粝的触感透过掌心清晰地传递过来。

    接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矿车旁冰凉的地面上——那里不知何时,竟静静地躺着一把沉重的矿镐,木制的长柄被磨得异常光滑油亮,尖锐的镐尖则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这东西之前存在吗?为何刚才没有注意到?

    瓦恩无法确定,但这微小的疑问仅仅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瞬间沉没,在意识中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放下矿石,动作自然而流畅地握住了矿镐那熟悉趁手的木柄。

    一种奇异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熟悉感油然而生,驱散了所有疑虑。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镐柄,对着洞壁一处矿脉纹理清晰可见的坚硬岩层,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挥臂砸下!

    “锵——!”

    刺耳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火星在幽暗的矿洞中如烟花般四散飞溅,坚硬的岩石应声崩裂开一道缝隙。

    瓦恩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没有看一眼成果,再次高高举起矿镐,用同样的力量和决心狠狠落下。

    挥臂,落下!挥臂,落下!……

    他像一架被设定好程序的、永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疯狂而执着地重复着这最简单原始的挖掘动作。

    矿镐与坚硬岩石猛烈碰撞的清脆声响连绵不绝,急促而有力,成为这片绝对寂静幽闭世界里唯一单调而震撼的旋律。

    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矿石随着他的挖掘被开采下来,滚落到他的脚边,越堆越高,渐渐形成了几座杂乱的小山。

    他不知疲倦,不问时间流逝,只是挖,不停地挖,仿佛挖掘本身就是存在的全部意义。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麻衣,紧贴在皮肤上,裸露的手臂因持续爆发性的发力而酸胀颤抖。

    肌肉如火烧般灼痛,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一次次挥镐落下的瞬间。

    周围的岩壁在他永不停歇的疯狂挖掘下不断向内退缩、坍塌,原本狭窄的矿洞空间被硬生生地、粗暴地拓展开来。

    变成了一个巨大空旷的、几乎被各种闪烁着微光的矿石完全堆满的“矿藏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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