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宁国并没有山神,只有一座天凛神山,山内藏有天灵珠,是这片土地一切灵气的来源。
但天神爱徒犯错,意外损毁天灵珠,无渊便被莫须有的罪名罚来此处,神魂与天凛山融为一体,成为新的‘天灵珠’。
从此,山在神在,山亡神陨。
“泉眼不在天凛山内?”姜雀声音沉稳。
“在,所以他们若想用蛮力破坏怕是不成,但若是投毒,泉眼必遭剧毒所侵,周围以天凛山泉水为生的百姓也难以幸免。”
“给我指路。”姜雀神情凝重,在白虎指引下直奔泉眼所在。
周边景物飞速后掠,姜雀已经很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天凛山边泉水旁,二十位禁卫军簇拥着身穿官袍的高居安,他背对着众人,握着一青色玉瓶,正将瓶中紫黑色的粘稠液体倒入泉水中。
泉水在毒液下发出‘噗噗’声响,淡淡灰烟升腾而起。
“吼!”
白虎怒吼一声,飞扑到高居安身上,锋利爪尖朝他脖间狠袭而去,鲜血如注,脱手的玉瓶径直坠向泉水。
姜雀跃身接住玉瓶,低头一看,竟已没了大半。
“鹿溪,带一队人去将消息告诉周边百姓,泉水被污染,十日内切不可饮此泉水。”她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发令。
“是!”
剩余木兰军已经和在场禁卫兵戎相向,高居安失血昏迷,姜雀拦住了在他身上撕咬的白虎。
“他也是身不由己,留他一命。”她将白虎抱进怀中安抚。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天凛山上的奇石迅速灰败,本就不多的植被也相继凋零。
最要命的是,山顶上的积雪开始急剧融化,从山顶倾塌而下。
“雪崩!”
木兰军和禁卫休战,不必人吩咐自发去疏散周边村子的百姓,泉水边的偌大空地前只余姜雀白虎以及昏迷的高居安。
与此同时,山前的空气无端晃出水波,凭空出来一个慌张的人影。
他在姜雀百步之外出现,神色慌张,步履匆忙,跑了几步就看见她,不安的视线快速看她一眼,定格在白虎身上。
“臭虎!出事了!”
呼啸声渐近,冰雪势如洪水直奔几人而来,姜雀果断将白虎塞进怀中,一手拽起昏迷的高居安,一手攥着仓惶的公柳,迅速跑进最近的一处山洞躲避。
甚至在最后关头喊了一声自己的马,将马也喊进洞中。
冰雪在下一刻轰隆而下,将洞口掩盖,山洞内漆黑一片,异常安静。
公柳捏出一张符纸,洞内终于有了火光,他冲白虎脱口道:“山神方才突然昏迷,还吐了好多血。”
山神以前也受过天罚,但从来没有昏迷过,他吓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也没什么法力,只能想到找白虎商量,不料刚出山就撞见他们。
“这个蠢货在泉水里投了毒!”白虎恨恨盯向昏迷的高居安。
“什、什么?”公柳如遭雷击,忍不住朝白虎确认,“投毒?!”
白虎没回答,只又狠狠挠了高居安一爪子。
“那怎么办?山神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公柳瘫坐在地,快急哭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告密者,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真的不想山神死。
“别慌。”姜雀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会解决。”
她蹲在高居安身前,一巴掌将人扇醒。
“将、将军!”苏醒过来的高居安捂着脸愣愣望向姜雀。
他身上疼痛难忍,心里又委屈至极,竟忍不住流了几滴泪。
“这毒是谁给你的?”姜雀捏着手里的玉瓶问他。
“李太医!是李太医!”似乎终于找到将功赎罪的机会,高居安赶紧把知道的都交代了,“钦天监正算出来的投毒位置,李太医制的毒,我也是被逼的。”
高居安朝着姜雀跪伏在地:“求将军解决此事,好让我等的罪孽稍有减轻。”
他们无力抗衡天子,但将军有。
战战兢兢跪了半晌也没有听见姜雀的回答,高居安小心抬头,身前却早已无人。
姜雀牵着马走到公柳面前,开门见山:“有没有法子让我出去?”
公柳现在已经没有思考能力,听见姜雀问他,下意识就从怀中拿出几张符纸:“这是瞬移符,点燃符纸默念你心中想去的地方,眨眼便能到。”
“多谢。”姜雀接过符纸,凑到他手上燃烧的符纸上点燃。
再睁眼,是在自己房间。
拂生和闻耀还在她房间里等着,被突然出现的姜雀和马吓了一大跳。
姜雀来不及给两人解释,拿起长枪就出了门。
“你要干什么去?!”闻耀在她身后大喊。
姜雀没有明说,只留下句:“不要饮水。”
马蹄踏碎了官道的寂静。
从李府到京都,姜雀只用了半刻钟,宫门前,值守的羽林卫拦住了去路。
“任何人不得佩剑入皇城,下马!”
姜雀猛地勒马,战马扬蹄嘶鸣,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手中长枪带着凛冽杀气。
城墙之上,值守的数众羽林卫已经拉弓搭箭,箭尖只朝着一个方向。
姜雀无意与他们动手,只调转内力,扬声对众人说道:“听着!你们守卫的陛下命人在天凛山泉眼投毒,毒水顺流而下,早已遍布泉水。”
“你们可知,整个宁国有多少人是靠着天凛山的泉水活命的?”
她一刻不停,步步紧逼:
“你们多拦我一刻,解毒便迟一刻,拦我一时,解毒便迟一时,也许就在此刻,正有人在打水煮饭,你们猜......”
“这些即将被毒死的人里会不会有你们的骨肉至亲!”
字字诛心,羽林卫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陛下的心狠手辣他们比外面的人更清楚,但也不敢想陛下竟能做出此等恶行。
城墙之上的箭尖低垂了几分,站在众羽林卫中间的校尉脸色几经变幻,最后一咬牙,扬手挥臂:“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打开一条缝隙,姜雀夹紧马腹,闪电般掠入。
一路没有人真正阻拦,直到接近皇上寝殿,黑压压的禁卫军护守殿前,阵列森严,足有数百人。
姜雀看过众人,神情冰冷:
“让,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