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陈浩来找瞿颖。
“带你吃好吃的去。”他说。
“去哪儿?”瞿颖问。
“影视城外面有家老字号,豆汁儿焦圈特地道。”陈浩说,“你一个北京姑娘,肯定好这口。”
瞿颖确实好久没喝豆汁儿了。
她跟着陈浩出了影视城,走了十来分钟,拐进一条小巷子。
巷子尽头有家小店,门脸不大,招牌都褪色了。
老板认识陈浩,“哟,陈先生来了,这位是?”
“组里的演员。”陈浩说,“来两碗豆汁儿,四个焦圈,再要点咸菜。”
两人在角落的小桌坐下。
店里没什么人,很安静。
豆汁儿端上来,那股酸味直冲鼻子。
瞿颖深深吸了一口,“真香。”
陈浩笑了,“能喝惯豆汁儿的都是真北京人。”
“我打小就喝。”瞿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小时候我奶奶老带我去隆福寺喝豆汁儿,那时候一碗才几分钱。”
“我也是。”陈浩说,“我小时候住胡同里,早上起来就跟着爷爷去早点铺。
豆汁儿焦圈,有时候再来个烧饼夹肉,那就是最好的早餐了。”
两人边吃边聊。
陈浩说起他小时候的糗事,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跟胡同里的孩子打架,暑假去什刹海游泳。
瞿颖听得津津有味。
她没想到陈浩这样的大编剧,小时候也这么皮。
“你呢?”陈浩问,“你小时候什么样?”
“我啊。”瞿颖想了想,“我小时候个子就高,老被误认为比实际年龄大。
上学总坐最后一排,上课开小差老师一眼就能看见。”
“那肯定没少挨说。”
“可不嘛。”瞿颖笑,“后来我去学模特,也是因为个子高。
我妈说,这么高的个子,不走台可惜了。”
“那你喜欢走台吗?”
“喜欢。”瞿颖说,“站在台上,灯光打下来,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不过演戏……也挺有意思的。”
陈浩看着她,“你很有天赋。
不是科班出身,但感觉准,表演自然。
安红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瞿颖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咸菜丝,“你别老夸我,我会骄傲的。”
“该夸就得夸。”陈浩说,“好演员难得,值得夸。”
吃完结账,老板只收了五块钱。
陈浩说这家店他常来,老板知道他是搞电影的,每次都给他便宜。
走出小店,阳光很好。
瞿颖觉得心里暖暖的,不只是因为豆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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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戏情绪很激烈。
安红和赵小帅吵架,吵得很凶。
安红说赵小帅死缠烂打,不给她空间。
赵小帅说安红冷漠,不理解他的真心。
台词一句比一句狠,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瞿颖完全投入了。
她指着陈浩,手指都在抖,“赵小帅,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陈浩眼睛红了,不是演的,是真激动了,“那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吃饭?为什么让我去你家?你为什么给我希望?”
“我那是可怜你!”瞿颖喊出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剧本里的词,是她自己加的。
但情绪到那儿了,顺嘴就出来了。
陈浩愣了一秒,接上了,“我不需要你可怜!”
“卡!”王祖娴喊,“好!这条情绪特别到位!瞿颖即兴加的那句‘可怜你’,把矛盾推到顶点了。
陈浩接得也好。
过了!”
导演喊了卡,可瞿颖的情绪还没出来。
她站在那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陈浩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一下,两下,动作很轻,很有节奏。
“好了,好了。”他低声说,“出来了,戏结束了。”
瞿颖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有点……”
“没事。”陈浩递给她一张纸巾,“能入戏是好事,说明你认真。
但也要能出戏,不然太伤自己。”
瞿颖擦干眼泪,抬头看他。
陈浩的眼神很温和,带着理解。
“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她问。
“不过分。”陈浩说,“吵架嘛,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
安红说那句话,是因为她被逼急了,口不择言。
其实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写的她啊。”陈浩笑,“我了解她。
她嘴硬心软,说最狠的话,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瞿颖点点头。
她忽然觉得,陈浩不只是编剧,不只是演员,他好像真的懂每个人物,懂他们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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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陈浩来敲瞿颖的门。
“晚上没事,我那儿弄了个露天影院,要不要看部电影?”
瞿颖正在看剧本,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什么电影?”
“喜剧片,卓别林的《城市之光》。”陈浩说,“放松放松。”
露天影院在陈园的一片空地上。
一块白幕布,一台放映机,几把躺椅。
陈浩调试好机器,电影开始播放。
黑白画面,默片,只有配乐。
卓别林扮演的流浪汉,遇到一个卖花的盲女,一系列阴差阳错的故事。
瞿颖看得很投入。
卓别林的表演太精彩了,不用说话,全靠动作和表情,就能把人逗笑。
放到流浪汉为了帮盲女凑钱治病,去打拳击赛那段,瞿颖笑得前仰后合。
卓别林在台上手忙脚乱,躲来躲去,最后居然赢了。
“太逗了!”她边笑边说。
笑得太厉害,她整个人歪向一边,正好歪在陈浩身上。
陈浩稳稳扶住她的肩,“小心点。”
瞿颖赶紧坐直,“对不起。”
“没事。”陈浩的手还放在她肩上,过了几秒才拿开。
电影继续。
流浪汉终于凑够了钱,送给盲女。
盲女治好了眼睛,却不知道帮自己的人就是那个看起来寒酸的流浪汉。
结尾,盲女开了家花店,流浪汉从监狱出来,路过花店。
盲女认出他了,不是靠眼睛,是靠感觉。
“是你吗?”她问。
流浪汉点点头,笑得羞涩。
屏幕暗下去,音乐响起。
瞿颖鼻子有点酸。
她偷偷擦了擦眼角。
“好电影。”她说。
“嗯。”陈浩说,“喜剧的最高境界,是笑中带泪。
卓别林做到了。”
放映机停了,周围暗下来。
只有远处的路灯,投来微弱的光。
两人静静坐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陈浩站起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瞿颖也站起来。
陈浩送她到别墅门口。
月光很好,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今天……谢谢你。”瞿颖说,“豆汁儿,电影,都很好。”
“你喜欢就好。”陈浩说,“明天还有戏,早点睡。”
“你也是。”
瞿颖进屋,关上门。
她没有马上开灯,而是走到窗前,看着陈浩离开的背影。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走路的样子不紧不慢,很稳。
瞿颖想起下午吵架戏结束后,他拍她后背的手。
很轻,但很暖。
又想起看电影时,她歪向他,他扶住她的肩。
那只手在她肩上停留了几秒,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
她靠在窗边,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天的片段在脑海里回放:片场的笑声,阳台的风,豆汁儿的酸味,吵架时的眼泪,还有电影结尾那个羞涩的笑。
最后定格在月光下,陈浩离开的背影。
瞿颖摸着肩膀,那里好像还有他手掌的温度。
她笑了,摇摇头,打开灯。
明天还要拍戏呢,得好好休息。
但躺到床上时,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今天的画面。
尤其是陈浩那双眼睛——演戏时认真的眼睛,吃饭时含笑的眼睛,吵架后温和的眼睛。
她想,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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