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要访友的武士彟后,楚大王站在人潮汹涌的朱雀大街上,心生犹豫:接下来,本王该去拜见哪一位岳父大人呢?
罢了罢了……
那就每家都走一趟好了……
于是,等到日暮时分,“长安第一深情”外带“长安第一佳婿”的楚大王,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了玄武门外。
“宽哥儿?”负责看守玄武门的长孙冲,见李宽摇摇晃晃,几乎站都站不稳,于是赶忙上前扶住他:“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李宽闻言摆摆手,接着呼出一口酒气:“唉……表哥啊……本王心里苦哇……”
“表弟……”长孙冲闻言刚想开口安慰,就听楚大王声音哽咽道:“他娘的……也没人告诉我本王的岳父们一个个都那么能喝啊!”
“这能怨谁……”长孙冲闻言不禁莞尔:“你事先也没问啊。”
“表哥,你觉不觉得,‘玄武门’这名儿特晦气?”这会儿,喝醉了的楚大王又对那头顶的匾额嫌弃上了:“取我方天……算了,你,对,就你——”
李宽突然伸手一指远处的执矛甲士:“过来!”
“……”被楚王殿下点名的幸运儿,闻言当即带着一脸憨笑,快步来到他跟前:“楚王殿下……”
“表弟,你——”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长孙冲,刚想开口,便觉掌心一空,随后面前闪过去一道黑影。
“唰……”
原本还站立不稳的李宽,此刻却快步若闪电,直直奔到那甲士面前,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夺走了对方手中的长矛。
众所周知,楚王李宽最擅长的兵器,除了弓箭以外,便是槊。
虽然眼下他手中所持的,不过一杆六尺(步兵)长矛,但自他握住长矛的那一刻,广场四周的禁卫们,便从心底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种感觉,就如同走兽行于山谷,突闻山涧猛虎咆哮,游鱼潜游江河,忽见渊底恶蛟抬头。
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
“少时披甲未及冠,”李宽在随意挽了个棍花后,开始肆意舞动长矛:“十万儿郎过潼关。横刀走马八千里,旧时明月新河山!”
彼时夜色渐浓,皎洁的月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广场。
身穿一袭青色长袍的的楚王殿下,用长矛挑起月光潋滟。
长孙冲见到这一幕后,默默退到一旁。
“大丈夫当如是啊……”——常何不知何时来到了玄武门下,他望着远处舞矛的楚王,不禁发出这样一句感慨。
“表弟他不是在怀念当初的意气风发,”听闻此言的长孙冲,扭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语气唏嘘道:“他只是心情苦闷。”
“……”常何闻言,当即沉默。
然而就在此时,李宽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他望向玄武门的牌匾,有些跃跃欲试。
“楚王殿下!”常何是第一时间发现不对的——可惜晚了!
只见李宽立身原地,没有助跑,只是左腿跨前一步,接着拧腰悬臂,将手中长矛猛地掷出!
“宽哥儿!”长孙冲见状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更奇异的是,在李宽掷出长矛的那一瞬,众人只见其身后陡然升起一道三丈高的金色虚影,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砰!”
下一刻,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在常何头顶响起——玄武门的匾额,在李宽势大力沉的一矛下,四分五裂。
“哗……”
当匾额碎片随着无数崩裂的碎石块砸落地,楚王殿下的大笑声随之响起:“哈哈哈哈……开玄武门……有那么难吗?还不是本王一矛的事……”
“完了……”此时的常何,只觉天都要塌了:“这……这这这……”
“宽哥儿!”长孙冲才懒得陪同上官一同苦恼和忧愁,他眼神好,所以他是第一时间发现李宽倒向地面的。
“楚王殿下?!”常何经过长孙冲的提醒,也终于意识到比起玄武门遭到破坏,楚大王要是出了个好歹,他更跑不掉。
于是,两人赶忙向着李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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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二哥干了啥?!”半刻钟后,李宽寝宫内,收到消息并在第一时间赶到的李治,在听完长孙冲的描述后,他在感到震撼莫名之余,又很是与有荣焉:“他一矛平了玄武门?!”
“稚奴,别瞎说。”长孙冲这会儿已经替李宽找好了说辞:“你二哥他是喝多了,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的定襄城下,这才一矛掷向城门——嗯,你二哥当年在定襄城下做出的壮举,你应该不陌生吧?”
“……”李治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不待见长孙无忌这个舅舅,但表哥……的确是好表哥:“表哥啊……你这番说辞……那昏君能信么?”
“二哥!”——就在长孙冲准备答话的时候,兕子公主、兰陵公主、长乐公主一进殿,便围在了李宽的床榻前,三姊妹眼中,尽是对兄长的担忧。
而在紧随她们其后的,则是李泰、李恪、李祐、李愔、以及太子李承乾:“二哥(宽弟)!”
“传太医了没有?”李承乾看着在榻上陷入沉睡的弟弟,他将目光看向随侍在一旁的姚集。
“回殿下,早先称心已经动身前往太医署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快要回了。”
“嗯。”李承乾闻言点点头,听到称心的名字,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尴尬,可当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李宽身上时,便只剩下了担忧。
又过了一会儿,称心带着太医走入殿内。
“臣——”这位与姚集同姓的年轻太医,刚想给几位殿下行礼,便被心急的李泰直接打断:“别废话!赶紧的!”
说完,他伸手一指床上的李宽,那意思再简单明了不过。
谁知姚太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叹息:“殿下无碍。”
“你都还没诊脉呢!”梁大王闻言直接开始撩袖子。
“你别捣乱。”李恪见状一把按住弟弟的肩膀,随后他将目光看向姚太医:“我二哥他只是喝多了?”
“嗯,”姚太医闻言点点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还喝得挺好。”
“你不废话么……”李祐闻言当下翻了个白眼:“我二哥走到哪儿,都应该受到最高礼遇!”
“啊对对对……”姚太医闻言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这竖子人在里边儿躺着是吧?”——就在殿内气氛稍显松弛之际,李二陛下的声音出现在了殿外。
“大哥!”——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李治,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李承乾。
“你们几个不要乱来。”李承乾只是淡淡吩咐了弟弟们一句,接着便拔腿走向殿外:“孤出去看看。”
“大哥,我陪你。”从小到大,李泰可以说是见过自家二哥挨揍最多的人,那时候他觉得父皇揍二哥,虽然残暴,但也天经地义——可如今,他却不这么认为。
“大哥——”李恪见状也想跟上。
“你就负责照看好弟弟妹妹们——”李承乾闻言举起手,刚想继续说话。
结果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陛下,您这是要兴师问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