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颀道了声告辞,拉着青羽出了竹林,回到她住的地方。青羽不得不承认,这柳府果然有点像迷宫,那她想成是迷路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不要命了!什么人都敢惹?若不是我,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风凌颀怒气冲冲的瞪着青羽。
青羽傻愣了半天,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打喷嚏,想着定是你骂我,就来求证求证!”风凌颀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青羽瞬间有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她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风凌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双目微睁,怒道:“风凌颀,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你自己笨,还怪我!”风凌颀瞪着青羽,青羽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都没决出个高下来。
“没时间跟你耗,你走吧,我要歇着了。”青羽挥了挥手,径自走到床边放下帷幔,和衣躺下。
风凌颀站在屋里,看着帷幔里的人影,眉眼舒展开来,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
听到渐远的脚步声,青羽坐了起来,在暗夜里轻笑出声。
“柳寒英,你的胆子可真是有些大了!”风时彦冷笑着看着柳寒英,他伸出食指轻抬起她的下巴,柳寒英秀丽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恐惧。
“寒英不知做错何事!”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要以为我不知,是你有意放她进来。”风时彦微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若是再有人闯入荷园,我必杀了你。”
“寒英不敢!”她垂下眼睑,低声说道。
风时彦轻蔑的嗤笑,挥手将她往后一推,柳寒英猛地飞出几米远,撞在了门柱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谢主子不杀之恩!”柳寒英默默地爬起来,朝着风时彦的方向恭敬地施了一礼。
“这是最后一次!”风时彦警告道。
柳寒英转过身,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她捏紧了拳头,眼里不知是恨还是什么。
这一觉睡得香甜,青羽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看着身边一脸笑意的风凌颀,傻傻的回了个笑。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青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风凌颀。
“你怎么把我带出来的?”青羽讶然。
“用了点*而已。”风凌颀一身藏蓝色缎袍,腰系玉带,墨黑般的长发高高束起,琥珀色的双眸微抬,似琉璃般流光溢彩。
“一国之君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青羽忿忿然。
“你难道不知道吗?帝王都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风凌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自怀里拿出一根玉簪,修长优雅的手指轻轻把玩着:“你为何要回大金?”
青羽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仍看不出情绪:“于你何干?”
默了半晌,风凌颀收了笑容问道:“好,那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随我回宫?”
青羽摇摇头:“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何况我今生再也不愿将自己束之高阁。”
“那好,我也不强求你。”风凌颀默了默,斟酌道:“得知消息,今日楚高宗退位,传位于楚明轩,位居太上皇。”
青羽的身体陡然一震,那些尽全力想要忘记的血染的景象在脑海里翻腾,一股血气自胸口上涌,她死死地握住拳头,压制着四肢百骸的疯狂叫嚣。
风凌颀轻轻地握住青羽的手,似是安慰似得轻拍,半晌,将她紧握地拳头缓缓打开,青羽的手心已被指甲勒出一道道血痕,风凌颀轻声叹了口气,带着几许无奈:“你要走的路我不会阻拦,若是有难,你求救于我,我定会顶囊相助。”说完,将把玩的玉簪放进青羽手掌心。
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不知为何,有如涓涓细流一般,缓缓流进青羽的心底,那压抑的黑眸渐渐归于沉静。
她把玉簪握在手里:“风凌颀,我救你一命,如今你已还清。”她顿了顿,“如今是我欠你的,我定会铭记在心。”
风凌颀皱着双眉听她说完,冷声道:“停车!”他纵身跃下马车,站在窗口看着青羽:“从风凌一路向北,于隆城入金。还有,你记着,你并不欠我什么。”
还未等青羽回话,他便一扬手,马嘶鸣一声,扬起双腿又开始飞奔,青羽回头看着风凌颀的身影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
她闭上眼睛,回想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不舍的冲动。可是,她有自己要做的事,终究是殊途陌路。
大金都黎王城内,轩辕离宇正在议事厅听各地线人传回来的密报。
“天楚刚刚传来消息,半月后,楚明轩将迎娶恒凌依为皇后,封号德仁皇后。”
“风凌颀昨日现身灵华城。”
“风凌邺都突发旱灾……”
话还未落音,轩辕离宇的目光便愈发阴鸷。离寅立刻上前打断道:“尽是些无关小事,无非是浪费皇上时间,还不下去领罚!”
“臣知罪!”臣子们还未踏出门,身后便传来轩辕离宇森寒的声音:“若是只有这么点能耐,下次提头来见!”
“启禀皇上,是否需要派人追查青羽的行踪?”待臣子散去,离寅上前拱手问道。
“不必了。”轩辕起身,悠悠地看着门外那株梨树,眼神深邃如同黑沉的无底洞一般,望不见尽头。
三天后青羽终于抵达隆城。当初爹爹给她的避难地,便是在隆城。是无意中购置,还是其中自有缘由,想了半晌,青羽还是决定去一趟。
里扬巷东面第一家,房子外面种了一棵桂花树,青羽抬头,门匾上墨黑的大字龙飞凤舞的写着李府。青羽站在李府门外敲了敲门,半晌也没人应声。在门外又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无奈只能唤来鸟儿进去看看情况。
没过多久,鸟儿便飞了出来,证实里面确实没人。青羽皱了皱眉,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隆城是风凌与大金最北的交界点,为何爹爹要把最后藏身的地方,放在离危险这么近的地方?
天气渐渐炎热,正午的日头毒辣的连肌肤都有种烧灼的疼痛,耳边传来的尽是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更加让人有些心烦。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青羽只得先去寻了个客栈住下。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温度降了少许,青羽又去了一趟里扬巷,还是没有人应声。青羽吩咐鸟儿们守在这边,一有人回来就来禀报她。
夜色渐深,窗外的蝉叫声不断,炎热干燥的空气不断地涌进闷热的屋内,青羽的鼻尖上浮出细密的汗珠,她起身想倒杯水解渴,忽地听见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谁?”青羽下意识的走到门边。
“客官,打扰您了,我们掌柜的有事请您去一趟。”门外传来有些匆忙的声音,青羽一听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青羽走过去把门打开,开门的当口门外的人瞬间闪入屋内,竟穿着夜行衣。还未等青羽有所反应,脖子上蓦然多了冰凉的触感。
青羽抬眼看了看来人,顺手关上门,丝毫不理会那架在脖子上随时都可能要了她命的刀,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归海炎,别来无恙!”青羽给自己倒了杯水,低头浅啜。归海炎闻言才发现面前的人竟是当初在月牙湖边戏耍他的人,不由眉目间布满杀意。
“你如今这伤势,怕是自身难保了吧!”青羽斜睨他一眼,看他这模样,肩膀胳膊右腹多处受伤,一身黑衣早已破烂不堪,看上去甚是狼狈。
记得上次见面时,他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而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想着,青羽不自觉的笑出声,听在归海炎耳里却是无比的刺耳。他本就是个心性极其高傲的人,就算被追杀至此也容不得他人污辱。
“我伤的再重,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见他有拔剑的冲动,青羽敛了笑道:“抱歉,并非有意嘲笑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