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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寒荒古道上的风雪与故人

    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马背上簌簌作响。陆沉裹紧了身上的裘衣,看着前方被白雪覆盖的荒原,眉头微微蹙起。离开黑石城已有三日,越往北走,风雪越大,道路渐渐被积雪掩埋,连马蹄都陷进半尺深的雪地里,行进速度慢了许多。

    “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去歇歇脚吧。”苏轻勒住马缰,指着远处荒原上的一个黑点。那庙顶的瓦片早已被风雪掀走大半,只剩下几面歪斜的土墙,却足以遮挡这刺骨的寒风。

    两人牵着马走进破庙,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庙里的神像早已塌了半边,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角落里还能看到一堆烧过的灰烬,像是不久前有人来过。陆沉拾了些枯枝,用火折子点燃,火苗“噼啪”地窜起来,映得两人脸上泛起暖意。

    “寒荒的雪比断龙关早来一个月。”苏轻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我父亲说,这里的风里都带着妖气,寻常人待久了,骨头会被冻酥。”

    陆沉从行囊里掏出干粮,掰了半块饼递给她:“你父亲来过寒荒?”

    “来过一次,是在我十岁那年。”苏轻接过饼,慢慢嚼着,眼神飘向庙外的风雪,“他说寒荒深处有座祭坛,是上古修士镇压妖族的地方,只是年久失修,封印早就松动了。当时我还缠着他问妖族长什么样,他笑着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来看……”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饼渣从指尖落在衣襟上。陆沉知道她又想起了父亲,没再追问,只是将自己的羊皮水壶递过去:“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水壶里的水还带着余温,苏轻喝了一口,眼角的红意渐渐褪去:“谢谢。”她看向陆沉,忽然笑了,“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进的镇岳卫?”

    陆沉的动作顿了顿,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我师父秦苍是黑石台的老匠人,他说我父亲曾是镇岳卫的百户,在一次剿妖任务中失踪了。他让我进卫所,一是为了找父亲的下落,二是为了学点本事,能在这乱世里活下去。”

    “那你找到你父亲的消息了吗?”

    “找到了。”陆沉的声音很轻,“在铁刀会的卷宗里,他不是失踪,是被暗部的人害死了,因为他查到了他们走私妖丹的事。”

    庙里陷入沉默,只有风雪拍打土墙的声音。苏轻看着陆沉紧抿的嘴唇,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都会过去的。等我们解决了母巢的事,就去你父亲的坟前看看,告诉他,你替他报仇了。”

    陆沉的指尖微微一颤,抬头时,正撞上她清澈的目光,像雪地里的星光,瞬间驱散了心底的寒意。他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好。”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陆沉和苏轻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握紧了身边的兵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

    马蹄声在庙门口停下,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沙哑的咳嗽:“里面有人吗?借个火暖暖身子。”

    陆沉的心猛地一跳——是张叔!

    他对苏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悄悄躲到神像后面,握紧了破风刀。苏轻也拔出佩剑,警惕地盯着庙门。

    门被推开,一个披着蓑衣的老者走了进来,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摘下斗笠,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果然是张诚。只是他比上次在黑石城见到时憔悴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咳嗽声也越来越频繁。

    张诚显然没料到庙里有人,看到苏轻时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火堆旁的两匹马身上,脸色渐渐变了:“你们……是陆沉和苏将军?”

    陆沉从神像后走出来,破风刀依旧握在手里:“张叔,别来无恙。”

    张诚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软肋。他看着陆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来寒荒。”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沉的声音很冷,“暗部的人不是让你在黑石城等着吗?”

    张诚的咳嗽更厉害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麦饼:“我……我被他们赶出来了。他们说我没用了,连个防务图都守不住……”他咬了口麦饼,碎屑掉在胡子上,“其实我早就不想替他们做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苏轻追问,“只是舍不得暗部给你的好处?还是怕他们杀了你?”

    张诚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他猛地抬头,看向陆沉:“小沉,你听我解释!当年你父亲被害,我不是故意不救他!是暗部的人用我妻儿的性命威胁我,我……我没办法啊!”

    陆沉的手紧了紧,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所以你就帮着他们害我父亲,帮着他们设计陷阱害我?”

    “我没有!”张诚急得声音都变了,“防务图上的陷阱,我故意留了记号!那个倒刺阵的总闸,我偷偷换了位置,就是怕你真的掉进去!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给陆沉,“这是暗部在寒荒的布防图,我偷出来的,上面标着他们的粮仓和据点,或许能帮你们。”

    陆沉接过布防图,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果然是张诚的,标注得非常详细,甚至连每个据点的守卫人数都写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向张诚,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如果张诚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些年,活得比谁都煎熬。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陆沉问道。

    张诚的目光落在火堆上,火苗映着他浑浊的眼睛:“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夜夜做噩梦,梦见你父亲拿着刀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他的声音哽咽了,“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我想做最后一件事,赎罪。”

    他看向陆沉,眼神里带着恳求:“小沉,暗部的真正首领,是前镇岳卫副总司,王显。就是他当年下令杀了你父亲,也是他一直在研究怎么唤醒母巢。他现在就在寒荒祭坛,身边有两百多个暗部死士,你们……一定要小心。”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王显?那个在总司里以“清正廉明”著称的副总司?

    苏轻显然也很惊讶:“怎么会是他?我父亲生前还说他是个难得的好官……”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张诚叹了口气,“他表面上剿妖,暗地里却一直在给妖族送药,就是为了让妖族异变,好趁机掌控天下。你父亲发现了他的秘密,才被他灭口的。”

    庙外的风雪更大了,呜呜的风声像是鬼哭。陆沉将布防图收好,看着张诚:“你妻儿呢?”

    张诚的眼神暗了下去:“去年冬天……病死了。暗部的人根本没兑现承诺,他们就是在骗我……”他抹了把脸,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现在我无牵无挂了,只想看着你们揭穿王显的真面目,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陆沉沉默了许久,将破风刀收回鞘中:“布防图我们收下了。你走吧,往南走,黑石城的赵百户会收留你。”

    张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沉会放他走。他看着陆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多谢……多谢你。”他拿起斗笠,转身走进风雪里,背影佝偻着,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荒原上。

    苏轻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你信他吗?”

    陆沉望着火堆,火苗渐渐小了下去:“信不信,布防图是真的。至于他……或许真的是在赎罪吧。”他想起小时候,张叔总爱把他架在脖子上,带他去黑石城的集市买糖人,那时的笑容,应该不是假的。

    “王显是副总司,手里握着镇岳卫的大半兵权。”苏轻的声音带着凝重,“他要是真的叛了,我们面对的就不只是暗部和妖族了。”

    陆沉点了点头,从行囊里掏出干粮,重新添了些柴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按布防图找到暗部的粮仓,毁掉他们的蚀骨粉,断了他们的后路。”

    火堆重新旺了起来,映得两人的脸格外明亮。陆沉看着苏轻,忽然笑了:“等这事结束了,我请你去黑石城吃最好吃的肉包子。”

    苏轻也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好啊,我还要吃你说的那种,包着烟火气的。”

    风雪依旧在庙外呼啸,但庙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陆沉知道,前路依旧凶险,王显的阴谋、母巢的威胁、暗部的死士,每一关都可能是生死考验。但此刻,看着身边的苏轻,看着那张详细的布防图,他忽然觉得,再大的风雪,也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

    第二天清晨,风雪终于小了些。陆沉和苏轻收拾好行囊,再次踏上前往寒荒祭坛的路。按照布防图的指引,暗部的粮仓就在前方五十里的“冻骨崖”,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却是他们必须拿下的第一关。

    马蹄踏在积雪上,留下两串清晰的脚印,朝着远方的冻骨崖延伸。陆沉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破庙,张诚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风雪在荒原上盘旋,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辜负的信任与迟来的忏悔。

    他收回目光,握紧了腰间的破风刀。不管过去有多少恩怨,从现在起,他要做的,就是往前冲——为了父亲的清白,为了苏轻的信任,为了那些在风雪中守护着人间烟火的人。

    寒荒的风,似乎也因这坚定的信念,变得不再那么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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