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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山河有泪,皇血未冷!

    楚天带着父母走出祠堂,阳光正好洒在楚家庄的青石路上。断链声犹在耳畔,祠堂内的死寂与祠堂外那被一剑削平的山头,构成了楚家庄百年未有的奇景。

    楚诚与欧阳芝相互搀扶,跟在楚天身后,脚步虚浮。他们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坚定的光——那是被儿子一剑斩开的、囚禁了十五年的阴霾中,透出的第一缕真实温度。

    “天儿……”楚诚欲言又止,看向儿子挺拔如剑的背影,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是愧疚?是骄傲?还是对未来那滔天巨浪的恐惧?

    楚天脚步未停,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爹,娘,先去休息。余下的事,交给我。”

    就在这时——

    “轰!!!”

    一股远比楚雄磅礴、浑厚、带着岁月沉淀与疯狂挣扎气息的威压,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自楚家庄最深处的后山禁地冲天而起!

    整个楚家庄的建筑簌簌作响,地面微微震颤。所有族人,无论是祠堂内的,还是远远窥探的,尽皆骇然望向后山方向。

    那威压之中,蕴含着狂暴、混乱、痛苦,但更深处,却是一股不甘蛰伏、强行冲破枷锁的锐利与……决绝的死意!

    “这是……”楚诚脸色剧变,“父亲的气息?!他……他出关了?而且……这威压……元罡七层?!”

    欧阳芝也捂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公公楚山河,十五年前因丈夫之事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半身瘫痪,神识混沌,一直被认为修为尽废,苟延残喘。怎会突然出关,而且气息如此狂暴强大?

    “呵。”楚天却只是轻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压抑了十五年,痛苦了十五年,将所有的悔恨、不甘、愤怒都化作燃料,焚烧自己,强行冲关……倒是够狠。”

    他示意父母退后些,自己则转身,面向后山那股越来越近、裹挟着飞沙走石的恐怖气息。

    一道灰影,如陨星般自后山飙射而来,重重砸在祠堂前的广场上,碎石迸溅,烟尘弥漫。

    烟尘散去,露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老树皮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袍,袍角还沾着经年的药渍。他身形佝偻,左手无力地垂着,右腿微微弯曲,正是当年走火入魔后留下的残疾之相。

    然而,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燃烧着两团近乎疯狂的火焰,浑浊与清明交织,痛苦与锐利并存。周身澎湃的元罡七层气息如同失控的暴风,卷动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破旧的衣袍。但这气息极不稳定,时而冲霄,时而萎靡,显然是以某种极端手段强行突破,根基虚浮,且……寿元与神魂皆已遭受重创,已是强弩之末。

    他,正是楚家庄的老庄主,楚天的爷爷——楚山河。

    楚山河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祠堂门口,扫过瘫软在主位、面如死灰的楚雄,扫过那四截断裂的禁锢铁链,最后……死死定格在楚天身上,以及他手中那柄暗蓝色长剑。

    “你……就是楚天?”楚山河开口,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久未说话的滞涩,更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是我。”楚天平静回应。

    “好……好得很!”楚山河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眼泪却从他那双燃烧的眼中滚落,“一剑削山!闯我祠堂!废我儿子!好威风!好霸气!我楚家……竟出了你这么个‘人物’!”

    他猛地踏前一步,残破的身躯却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气势,右手指向楚天,指尖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剑,斩断的不是山!是我楚家庄最后苟延残喘的机会!是你父母用十五年屈辱换来的、家族上千口人活命的机会!!”

    “父亲!”楚诚忍不住喊道,“天儿他……”

    “闭嘴!”楚山河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向楚诚,那目光中的痛苦与失望让楚诚瞬间哑口无言,“还有你!楚诚!我的好儿子!我当初就该一掌毙了你!省得你生出这么个祸害!毁了楚家!!”

    欧阳芝泪水夺眶而出,想说什么,却被楚天轻轻拦在身后。

    楚天看着状若疯魔的爷爷,眼中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在看一出早已知道结局的悲剧。

    “说完了?”楚天问,语气和方才问楚雄时如出一辙。

    楚山河一滞,随即暴怒更甚:“小畜生!你以为有几分实力便可无法无天?今日老夫便代楚家列祖列宗,清理门户!纵然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向郡守府谢罪!”

    话音未落,他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残存的左手并指如剑,周身那极不稳定的元罡七层气息被强行压缩、凝聚,化作一道灰蒙蒙、却蕴含着崩山裂石般毁灭意志的指罡,直刺楚天眉心!

    这一指,毫无保留,甚至燃烧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他是真的要求死,并且要拉着这个“毁了楚家希望”的孙子一起死!

    “父亲!不要!”楚诚惊恐嘶吼。

    欧阳芝闭上眼,不忍再看。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元罡境胆寒的搏命一击,楚天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以指代剑,向前轻轻一点。

    动作随意,云淡风轻。

    指尖触及那道狂暴指罡的瞬间——

    “噗。”

    轻响声中,灰蒙蒙的指罡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寸寸碎裂、消散。楚山河凝聚的全部罡气、决死的意志、燃烧的生命之火,在这一指面前,脆弱得可笑。

    楚山河前冲的身影戛然而止,僵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凝聚了毕生功力、却连对方指尖都未能撼动分毫的左手,眼中疯狂的火光如同被冰水浇灭,只剩下一片死灰的茫然与……更深切的绝望。

    “为……为什么……”他喃喃自语,踉跄后退,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出,染红了胸前破旧的衣襟。强行突破的反噬、搏命一击的消耗、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瞬间抽干了他最后的气力。他晃了晃,如同风中残烛,向后倒去。

    楚天身形微动,已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扶住了他枯槁的身躯。精纯温和的紫金色真气悄然渡入,护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与神魂。

    “为什么……不杀我……”楚山河躺在孙子臂弯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老泪纵横,“让我死……让我这个没用的老废物死了干净……楚家……楚家完了……是我没用……是我护不住……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自毁的倾向。

    楚天扶着祖父坐下,自己则盘膝坐在他对面,横天剑横于膝上。他静静看着这位泪流满面、气息奄奄的老人,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如惊雷炸响在楚山河耳畔:

    “爷爷,你恨的,真的是我吗?”

    “你恨的,是十五年前那个无力反抗郡守压迫、眼睁睁看着儿子成为废人、看着家族陷入绝境的自己,对吗?”

    “你恨的,是这十五年来,只能装疯卖傻、瘫痪在床,将家族重担和所有骂名丢给楚雄,自己却躲在禁地里,用痛苦和悔恨折磨自己的自己,对吗?”

    “你今日出关,与其说是问罪于我,不如说……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理所当然’去死的理由,对吗?”

    楚山河浑身剧震,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天。

    楚天却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老人心中封锁了十五年的炼狱:

    “你以极端手段强行突破元罡七层,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被我所杀!你这一招没有丝毫杀意,你只是求死,想死在我的手里,想赎你的罪!”

    “爷爷,”楚天直视着他泪眼模糊的双眼,“你,真的太累了。”

    “噗——!”

    楚山河再次喷出一口黑血,却不是伤势加重,而是郁结于心十五年的一口淤血。他仿佛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不再是那个状若疯魔的元罡境高手,只是一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普通老人。

    他哭了。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的、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呜咽。眼泪混着血污,在那张枯槁的脸上纵横。

    “是……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懦夫……就是个废物……”他断断续续地哭着,“我护不住儿子……护不住家族……我甚至……连自己的仇都报不了……”

    “仇?”楚天眼神微凝。

    楚山河抬起颤抖的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泪,眼中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与……一种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却从未真正熄灭的高贵与不甘。

    他看向楚天,又看看不远处满脸担忧的楚诚和欧阳芝,再看看祠堂内外那些惶惑的族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挣扎着坐直一些,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晰: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楚天,楚诚……还有楚家的列位。”

    “我,楚山河,本名……并非楚山河。”

    “我乃……大楚皇国第十七皇子,楚天澜。”

    祠堂前,一片死寂。连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大楚皇国!那是凌驾于王国、圣国之上的庞大帝国!疆域浩瀚,强者如云,皇极境高手坐镇,是真王、圣者乃至皇者争锋的舞台!对于偏居大梁山一隅的楚家庄而言,那完全是传说中的存在!

    楚山河(楚天澜)惨笑一声,继续道:“五十年前,皇室内乱。我母妃出身平凡,遭人陷害,被打入冷宫。我亦被污蔑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皇兄……也就是当今的大楚皇帝,为稳固朝局,默许了那些人的行动。”

    他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痛苦与追忆:“母妃为保我性命,以死相逼,求她昔日一位隐居的故友——一位真王境散修,暗中将我送出皇都。我流落至此,化名楚山河,凭借母妃留下的一点资源和自己的天赋,挣扎求生,开创了这楚家庄。我发过誓,定要刻苦修炼,达到皇极境,回去为母妃正名,讨回公道!”

    他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无尽的不甘:“可是……皇极境……谈何容易!我没有皇室的资源,没有顶级的功法,仅凭一点残缺传承和自己摸索,耗尽心血,也不过堪堪达到元罡境!眼睁睁看着寿元流逝,看着复仇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看向楚诚,泪水再次涌出:“后来,你出生了。你天赋很好,比当年的我更好!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严厉督促你修炼,为你争取一切资源,就是希望你能走得更远,甚至……有朝一日,能替我完成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他痛苦地闭上眼,“你为了欧阳芝,自毁前程……我当时急怒攻心,一方面是担忧家族惹怒郡守,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我寄托在你身上的、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他睁开眼,看着楚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再后来,你出生了。可你小时候……资质平平。我心灰意冷,觉得天道弄人,复仇无望,又因走火入魔,更是万念俱灰……这十五年,我躺在密室里,每一天都在悔恨、自责、痛苦中煎熬。我恨自己无能,恨天道不公,更恨……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像个废物一样的活着……”

    “所以,”楚山河惨然看向楚天,“你今天废了楚雄,斩断了楚家庄向郡守府摇尾乞怜的路,在我看来,斩的好!你,楚天,好样的,我复仇有望了!哈哈哈,也让我这个早就该死的废物,终于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去死。我终于有脸去见我的母妃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现在,都说出来了。”

    “要杀要剐,随你吧。”

    “只求……你看在血脉之情上,若有可能……将来……帮我复仇……若不能……便罢了……”

    说完,他闭上眼,引颈就戮。

    楚诚和欧阳芝早已听得泪流满面,他们从未想到,父亲(公公)心中竟埋藏着如此沉重的身世与痛苦。

    所有楚家族人也都惊呆了,他们视为根基和依仗的老庄主,竟然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来历和过去!

    就在这时,楚天却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打破了现场沉重到极致的气氛。

    楚山河愕然睁眼。

    楚天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手中横天剑发出清越的嗡鸣。他走到楚山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

    “爷爷,你错了。”

    “楚家的脊梁,从来不是靠跪着求生能立起来的。”

    “你心中的仇,你母亲的冤,你失去的皇族荣耀——”

    “这些,都不该成为你自我放弃、拉着家族一起沉沦的理由。”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你的仇,我来报。”

    “你的梦,我来圆。”

    “楚家的天,我来撑。”

    在楚山河瞪大的眼睛注视下,楚天并指如剑,凌空虚划。淡金色的轨迹在空气中凝聚不散,勾勒出一篇玄奥无比、直指大道的功法总纲。浩瀚的剑意、磅礴的灵气、还有那蕴含其中的皇者霸道之气,瞬间弥漫开来,让所有修炼者心神剧震!

    “此乃《皇极镇世诀》残篇上部,足以让你修炼至真王境,重凝根基,再续道途。”楚天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可置疑的威严,“配合我炼制的‘生生造化丹’,可修复你强行突破的损伤,延你寿元。将来,未必不能直指黄极境!”

    他又看向父母和所有族人,声音传遍全场:

    “从今日起,楚家庄封闭山门,潜心修炼。”

    “我会留下丹药、功法,布下聚灵大阵。”

    “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个新的楚家。”

    “一个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的楚家。”

    “一个足以让丹阳郡守……正视的楚家。”

    他最后看向呆若木鸡的楚山河,伸出手:

    “爷爷,死很容易。”

    “活着,看着仇人倒下,看着家族崛起,看着荣耀重归……那才难。”

    “你,敢不敢再试一次?”

    楚山河看着孙子伸出的手,看着那双年轻却仿佛承载着星河宇宙的眼睛,回想着空中那篇足以让任何皇极境以下修士疯狂的功法轨迹……

    他枯槁的脸上,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一种沉睡了五十年、几乎被他遗忘的——名为“希望”的东西,重新点燃的滚烫热泪。

    他颤抖着,伸出自己那只残废的、布满老茧和药渍的手,紧紧握住了孙子的手。

    握得很紧,很紧。

    如同握住了溺水时最后一根稻草,更如同握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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