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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7章 黑夜里的审判,送上门的投名状

    林砚的脚踩在独眼龙的胸口,烟头在他嘴里明明灭灭。

    他没用力,独眼龙却感觉自己胸口的骨头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压着。

    “佛爷,马副局长……”林砚把这两个名字在嘴里嚼了一遍,吐出一口烟,“现在,给你两条路。”

    独眼龙的独眼里全是血丝,他看着林砚,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第一条,你跟地上这几个,我找个地方,一块埋了。天亮之后,没人知道你们来过。”

    林砚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独眼龙的心沉了下去,他感觉踩在自己胸口的不是一只脚,是一座山。

    “第二条……”林砚的脚尖往下压了压。

    “咳……咳咳!”独眼龙猛地咳出一口血,“砚……砚哥……您说……您吩咐!”

    他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龙,是阎王。

    “那两个胖子的狗,你处理。”林砚的下巴朝着地上哼哼唧唧的两个光头点了点,“我不想再看见他们站着走路。”

    独眼龙的独眼猛地一缩。

    “然后,你把他们两个,扔回胖子那家当铺门口。替我带句话。”

    “告诉他,他想找的东西,在我这。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林砚说完,挪开了脚。

    独眼龙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在地上贪婪地吸着气,每一口都扯得胸口钻心地疼。

    他挣扎着,对自己那两个还能动弹的手下吼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砚哥的话吗!”

    那两个手下早就吓破了胆,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拖着那两个胖子的手下就往院子中间拽。

    “龙哥……龙哥饶命啊!”

    “我们是听胖哥的吩咐……”

    两个光头的求饶声还没喊完,独眼龙的一个手下已经从墙角抄起一根断掉的木棍。

    “咔嚓!”

    “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两个光头的惨叫变成了闷哼,抱着自己变形的小腿在地上打滚。

    独眼龙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林砚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胸口的剧痛让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砚哥,您看……这样行吗?”

    “天亮之前,院子里不能有一滴血。”林砚看都没看他,目光扫过那半截塌了的墙,“人,带走。墙,明天找人来修。”

    “是!是!”独眼龙连声应着,回头对手下呵斥,“动作快点!把院子给砚哥收拾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动了起来。

    他们把昏死过去的同伴和那两个断了腿的光头拖起来,扛在肩上。

    有人拿来铁锹,铲起地上的血土,倒进墙角的灰堆里,又用新土盖上。

    整个过程,除了搬动身体的闷响和压抑的呻吟,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苏晚抱着妞妞,靠在冰冷的墙根。

    她看着这群人像处理牲口一样处理着伤员,看着他们熟练地清理着血迹,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包围了她。

    这个院子,几个小时前还是她熟悉的那个破败农家院。

    现在,却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审判场。

    而那个站在场中央发号施令的男人,真的是她认识的林砚吗?

    很快,独眼龙带着他的人,扛着伤员,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院子里只剩下林砚和苏晚,还有妞妞。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破损的院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林砚走到苏晚面前,他身上的烟味、汗味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你都看到了。”他的声音有点哑,“跟着我,往后就是这种日子。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

    他脸上那个巴掌印还没消,嘴角还带着一点破皮的血痕,可那双眼睛,在夜里亮得吓人。

    “我走了,你跟妞妞怎么办?”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门坏了,窗户也坏了。”

    “死不了。”林砚说。

    苏晚没再跟他争。

    她把怀里已经睡熟的妞妞放回炕上,盖好小被子,然后转身从墙角拿起了那把破扫帚。

    “我帮你收拾一下。”

    她没说要留下,也没说要走,只是弯下腰,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碎瓦片和泥土。

    林砚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

    他从墙角捡起被砸坏的门板,找来锤子和钉子,叮叮当当地修补起来。

    院子里,只有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和锤子敲击木头的“梆梆”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过了很久,林砚把勉强修好的门重新装上,插上了门栓。

    他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瓢,然后用剩下的水,把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擦掉。

    “那个玉佩,有问题。”他开口了,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回荡。

    苏晚停下扫地的动作,看向他。

    “是王琴留下的那个?”

    “嗯。”林砚靠在墙上,又卷了一根烟,“当铺的胖子认出来了,他不敢收,报给了上面的人。上面的人,就是马副局长。”

    苏晚的心一紧。

    “所以,马建在饭店里找你麻烦,不是巧合?”

    “是试探。”林砚吐出一口烟,“我打了他,正好给了他们动手的由头。他们真正要的,不是我这条命,是王琴留下的账本。”

    林砚的目光变得深邃。

    “王富贵是佛爷的看门狗,胖子是马副局长的钱袋子,马副局长又跟佛爷走得近。这些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们还会再来的。”苏晚捏紧了手里的扫帚。

    “对。”林砚掐灭了烟头,“所以,不能等他们来。”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明天,得给他们送份大礼回去。”

    天,快亮了。

    忙活了一夜,院子总算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那塌了的半截院墙和破损的门窗,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炕上,妞妞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发出了软糯的鼻音。

    “爸爸……”

    林砚的身子僵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着泥土和木屑,指甲缝里还有洗不掉的暗红色。

    他闻了闻自己,一身的汗臭和血气。

    他没动,就那么站在原地。

    苏晚看出了他的迟疑。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炕边,弯腰把妞妞抱了起来。

    小丫头睡眼惺忪,很自然地伸出小胳膊,搂住了苏晚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妞妞乖,爸爸累了,阿姨抱。”苏晚的声音很轻很柔。

    林砚站在院子当中,看着屋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下,那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这一刻,这个破败的、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院子,好像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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