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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

    密道入口藏在城隍庙的神龛后面,推开积灰的木板,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特有的腥气。林雪薇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柴,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照亮她沾着灰尘的脸颊。

    “我外婆说,这是前清时修的逃生通道,能通到城外的玄武湖。”她将火柴递给周明远,自己则弯腰钻进通道,“小时候捉迷藏常来这儿,里面的岔路我闭着眼都能摸清楚。”

    周明远紧随其后,药箱撞在低矮的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通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泥土不时落下碎块,砸在安全帽上——那是林雪薇从工地捡来的,此刻倒成了救命的东西。

    “你的手术刀……”周明远忽然开口,火苗映在他眼底,“是北平医学院的制式?”

    林雪薇的背影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然:“嗯,入学时发的,刻了名字的。”

    “可我看见刀身内侧有梅花刻痕。”周明远的目光落在她握着通道壁的手上,那只手纤细却有力,指甲修剪得极短,“那是中央军情报处的标记,对吗?”

    火柴“噼啪”爆了个火星,林雪薇猛地转身,脸上的惊惶一闪而过。她看着周明**静的眼睛,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果然刻着半开的梅花:“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宪兵队,赵立峰的后颈有同样的标记。”周明远将火柴凑近金属牌,火光下,梅花的纹路与父亲银表里的刻痕完全重合,“你和他一样,都是情报人员。”

    林雪薇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父亲是北平地下党的负责人,去年被日军杀害了。他临终前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遇到危急情况,找有同样标记的人就能获救。”

    周明远想起那个在刑架上宁死不屈的军人,又想起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学生,忽然明白乱世里的传承从不需要豪言壮语,一枚刻痕、一句嘱托,就是前赴后继的勇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道。

    “因为你是周明远啊。”林雪薇抬起头,眼睛在火光中亮晶晶的,“三年前我在北平读书,见过你在街头给流浪儿义诊。那时候你穿着白大褂,阳光落在你头发上,像……像能驱散所有的冷。”

    周明远的心轻轻一颤。他早已习惯了在刀光剑影中周旋,差点忘了自己也曾有过只握听诊器的日子。那些被硝烟掩埋的温和,原来有人一直记得。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通道剧烈摇晃起来。泥土和石块簌簌落下,前方的路瞬间被堵死,只剩下身后狭窄的退路。

    “塌方了!”林雪薇惊呼着扶住墙壁,“刚才的枪声震松了土层!”

    周明远迅速熄灭火柴,黑暗中只能听见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他摸索着从药箱里取出听诊器,将探头贴在堵塞的土层上——微弱的震动从另一侧传来,说明外面有人在挖掘。

    “是日军还是自己人?”林雪薇的声音带着颤抖。

    “不知道。”周明远的手指在药箱里摸索,摸到那瓶自制的麻醉粉,“但我们得做好准备。”

    他借着从缝隙透进的微光,在通道两侧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角落里有根断裂的木棍,他捡起来削尖,又将麻醉粉撒在顶端:“等会儿不管是谁进来,先放倒再说。”

    林雪薇握紧了手中的手术刀,刀刃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我跟你一起。”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挖掘声越来越近。周明远能听见日语的呵斥声,还有铁锹撞击石块的闷响——是日军,他们顺着血迹追来了。

    “屏住呼吸。”他压低声音,将林雪薇护在身后,“他们的手电筒照进来时,我数到三,你就往旁边躲。”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土层被挖开一个洞口。刺眼的手电光射来,照亮周明远沾满泥土的脸。日军士兵刚要探头进来,周明远突然将削尖的木棍捅了出去,正中日兵的咽喉。

    惨叫声被闷在喉咙里,手电“哐当”掉在地上。周明远顺势抓住士兵的枪管,猛地往回一拽,将他拖进通道的同时,另一只手抽出勃朗宁,对着洞口连续射击。

    外面传来日军的惊呼,挖掘声暂时停了。周明远迅速搜出士兵身上的手雷,拔掉保险栓扔向洞口,随即拉着林雪薇往通道深处跑。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气浪掀得两人差点摔倒。周明远回头看了眼被再次堵死的洞口,喘着气说:“能争取半小时,我们得找到别的出口。”

    林雪薇忽然指着前方:“那里有光!”

    果然,黑暗的尽头隐约透着微光。两人加快脚步,跑出通道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废弃的水塔上。月光下,玄武湖的水波泛着银光,远处的城墙在夜色中像条沉睡的巨龙。

    “从这里下去,穿过芦苇荡就能到安全区。”林雪薇指着水塔下的绳索,“这是我们的秘密通道。”

    周明远却没有动,他望着城墙的方向,那里隐约有火光闪烁——是日军在搜查,也是情报站在等待消息。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破译的电文,塞进林雪薇手里:“你把这个送到城南修鞋铺,交给‘木兰’,就说鸦片藏在粮仓西北角的暗格里,今晚三更会用马车转运。”

    “那你呢?”

    “我得回去。”周明远的目光落在水塔下的芦苇荡,“日军以为我们逃远了,正好趁机去确认鸦片的数量。”

    林雪薇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太危险了!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没完成。”周明远轻轻拨开她的手,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不仅要知道鸦片在哪,还要知道它们要运给谁。青帮的人既然掺和了,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网。”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药膏,塞进林雪薇手里:“这是治外伤的,你刚才被碎石划伤了胳膊。到了修鞋铺,告诉木兰,东墙的当归还在。”

    林雪薇看着他转身走向水塔的楼梯,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灰布长衫的下摆沾着泥土和血迹,却依旧挺得笔直。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战士,不是不会害怕,而是明知危险,依旧选择往前走。

    “周明远!”她忍不住喊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周明远回头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放心,我是医生,最懂怎么保命。”

    他顺着绳索滑下水塔,很快消失在芦苇荡中。林雪薇握着那瓶药膏,忽然发现瓶底刻着个极小的“敬”字——是周明远父亲的名字。她将药膏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两代医者传递下来的温度。

    此时的粮仓里,田中次郎正对着那本《本草纲目》大发雷霆。医书的纸页被他撕得七零八落,散落的批注里,“当归”“黄连”等药材名称被红笔圈出,旁边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日文注释。

    “废物!一群废物!”他将医书扔在地上,军靴狠狠踩上去,“连个医生都抓不到,还敢说这是密码本?”

    旁边的翻译官战战兢兢地递上一杯茶:“太君息怒,或许……或许这些药材名真的有特殊含义?比如这个‘当归’,会不会是指‘应当归去’?”

    田中次郎一脚踹翻茶杯,茶水溅在散落的纸页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忽然注意到其中一页的角落里,夹着一片干枯的当归叶,叶尖被刻意剪过,形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这个叶子……”他捡起当归叶,对着灯光仔细看,“形状像不像码头的标记?”

    翻译官凑过来一看,连连点头:“像!太像下关码头的灯塔了!”

    田中次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抓起桌上的电话:“给我接下关码头守备队!立刻搜查所有今夜三更出发的马车,特别是拉药材的!”

    挂掉电话,他得意地看着地上的《本草纲目》,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周明远啊周明远,你以为用医书就能难住我?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没注意到,被茶水晕开的纸页上,“黄连”二字的笔画渐渐连成一个“假”字。这是周明远故意留下的陷阱——用当归叶引开日军的注意力,让真正的鸦片转运能顺利进行,从而揪出幕后的接头人。

    芦苇荡里,周明远正借着月光往粮仓方向摸。他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但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远处传来日军的汽艇声,他知道,田中次郎已经上钩了。

    今夜的金陵城,注定无眠。而他这把刚出鞘的刀,才刚刚开始品尝血与火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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