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误区?”
众娘娘不解。
江屿举着洛芷鸢写的课件。
“以洛娘娘的教学内容为例。
我大夏皇礼根据不同的身份、时令、祭礼,行使不同的礼节。
祭礼准备、规格、人员、言词、动作,都用极为苛刻的要求。
洛娘娘所述无一巨细,也包括自己的见解。
可是,我想让大家学的皇礼不仅仅拘于形,更重要的是‘神’!
比如天祭大祀,它不仅仅是一场庞大的皇家祭礼。
背后还蕴含着我们对天文、自然、上神、皇统的敬畏。
只知其形,而不知其‘神’,不符合我们创办‘皇礼学院’的初衷。”
江屿侃侃而谈,让大家陷入沉思。
他呵呵一笑:“说白了,就是我们有今天的日子,最应该感谢的是什么人!”
“皇……太后?”洛芷鸢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其他妃子面面相觑,神色颇为复杂。
说了半天,不就是给皇太后造势嘛!
马屁拍得如此清新脱俗,怪不得皇太后那么宠信你!
江屿无视大家古怪的眼神,继续说道。
“皇太后作为‘皇礼学院’的创始人、院长,自然值得大家感激。
但她只是其一,天、地、君、亲、师,皆是学生应该尊敬的对象!
就好比各位娘娘,作为学院的‘女先生’,难道不值得她们尊重?”
“妾身明白了!”晴妃笑着举起手,“你是想让我们融入忠孝大义。可是,她们都是些女孩,需要这样么?”
“需要!”江屿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女子能顶半边天,莫道女子不如男!”
“……”
众人神色一怔,心头涌入一股暖流。
一开始大家的确有怀疑江屿的动机。
他做这些事、说这些话,不外乎讨好皇太后。
可他说出那句“女子能顶半边天”的时候,境界直接升华了!
这等胸襟和气量,绝非阿谀奉承的小人!
他是真在为天下女子发声!
好感动!
“公公高义,妾身佩服!”洛芷鸢眼中带着一抹泪光。
想当初,她也是名誉京畿的才女,胸中锦绣不知盖过多少男儿俊才?
甚至,她一度怀揣着成为大夏第一位“女状元”梦想。
可是自从被父亲送入皇宫,她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
江屿的言论,触碰到她内心的最深处。
那片尘封的记忆,又开始蠢蠢欲动!
若是再早十年遇到他,说不定两人会引为知己,若是再进一步……
想到这里,洛芷鸢脸颊暗自泛红。
呸呸呸,那时他还是个没长毛的小屁孩呢!
“各位娘娘,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你们自行斟酌讨论。”江屿不以为意的笑道。
“另外就是,教程内容过长,怕学生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大家可分为十个或者二十个小节,以渐进式、由浅入深的课程教导学生,以免贪多嚼不烂。
毕竟,各位娘娘都是过来人,而那些学生还是懵懂的孩子。”
这句话得到众人的认可,不由得再度提升对江屿的钦佩。
虽然他年纪不大,又是个阉人。
可是论教育这一块,他的见识和见解不输那些知名大儒!
看来皇太后将“皇礼学院”交由他负责,并非单纯的对他宠信,主要还是因为他自身的能力出众!
“公公说得是!”
众妃齐齐躬身行礼,以表敬重。
江屿连忙还礼,还特意扶起三位生病的娘娘。
经过这两天的调养,她们的病情好转不少。
江屿关心了几句,便带着上官兄弟离开了。
洛芷鸢等人则继续细化教案。
江屿不知,一套以他为中心的教学理念,正在这皇宫后院完善成型。
回到御花园,杨显照例在门外等他。
“江老弟,你又去哪里了?”
“咋?太后又急着找我?”
“是啊,出大事了!你快跟杂家走!”
“……”
江屿满头黑线。
太后是装了雷达么?怎么自己一去夏西宫,她就反应强烈呢?
然而让江屿诧异的是,杨显并没有带他去慈宁宫,而是去了政和殿。
那里是皇帝与朝中大臣商议要事的行政宫殿,涉及许多国家高度机密。
寻常官员别说进去了,就算靠近都是大罪。
进入政和殿,太后坐在垂帘之后。
正殿两侧各站着几名官员,为首的是户部尚书刘大人和刑部尚书王大人。
他们的脸色都很凝重,整个大殿静若无声。
江屿一脸懵逼,拉着杨显小声问道:“杨老哥,这里气氛好严肃,我来不合适吧?”
“杂家也不明白太后让你来做什么,反正咱们就在偏厅看着,没有太后传召别乱动。”杨显摇摇头,表示也很懵。
垂帘里,太后冷冷一哼,刺骨的声音犹如刀片一般刮在两部大臣的心头。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表情有多扭曲,可是傻子都知道,太后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饶是一向看不起女人的刘大人,也不由得暗暗胆寒。
一众官员连忙跪下。
“太后息怒!”
“我等也没想到兖州会出此巨寇,仅是一夜之间就将赈灾银搬空!”
“太后,刑部会彻查兖州府上下所有官员,一定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案!”
江屿在偏厅听得目瞪口呆。
他上次就听说青州水灾严重,太后为了赈灾,不惜动用私库。
可是负担数十万灾民的吃穿用度以及灾后重建,即便皇室也无比吃力。
兖州作为中原地区的中心枢纽,也是赈灾钱粮的中转站。
结果好不容易筹集的一批赈灾款,居然连一晚上都没保住就被盗了!
这谁受得了?
“杨老哥,被盗灾银有多少?”
“整整五十万两!”杨显唏嘘不已。
这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呐!
“太后出大血了啊!”江屿讶异不已。
他知道国库空虚,腾个三四十万两出来赈灾已是极限。
而第一批灾款就有五十万两,可见太后出了不少力。
垂帘之中,太后的声音愈发冰冷。
“负责押送的将官可曾回京?”
“只……只有督军将领连夜赶回来汇报,其麾下士卒还在兖州驻扎。”刘大人如实说道。
王大人躬身道:“太后,秦朔督军失职,对朝廷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当诛三族以儆效尤!”
太后沉吟几秒,冷声说道:“先行看押,待稳定灾情后再行问罪!”
“是!”
王大人又道:“太后,赈灾银遗失的消息已经传到青州,如今整个青州人心惶惶,当如何是好?”
太后问道:“你说呢?”
“臣……不知。”王大人低头回道。
太后问向刘大人:“你觉得应该如何安抚人心?”
“臣,亦不知。”
“好一个不知!”太后震怒,“你二人还有脸自称我大夏的肱股之臣?
灾情当前,遗案在后,你们除了把问题抛给本宫,可曾想过如何解决?”
两人被训得不敢抬头,心中又是不忿又是鄙夷。
要不是母凭子贵,你一介商贾之女也配与我们同朝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