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稷做饭的时候,童窈没离开,帮着看火。
锅热了后,徐稷倒上油先将羊肉的水分炒了炒,又加上姜片和一点白酒去腥增香,翻炒间羊肉的香气便浓郁地散发出来。
童窈看着他的动作,鼻子动了动。
她还是很小的时候,童有才有次和人在山上抓到了只野羊, 分了些肉回来吃过一次羊肉,不过那时候倒没觉得好吃。
有点腥。
但那个年代,只要是肉,都馋人。
想起来还有些念念不忘。
童窈闻着徐稷做的羊肉:“我记得小时候吃的羊肉都很腥,是做法不一样吗?你做的闻着不腥。”
徐稷:“这边的羊是专门饲养的品种,而且我提前用花椒水泡过,又炒了一下,加了点白酒,腥味就去得差不多了。”
童窈觉得他很懂:“你怎么会做这个啊?”
这个年代,吃猪肉的人家都少,吃牛肉和羊肉的更是少之又少。
徐稷:“以前有一次任务,困在了山里两个月,那时候我就和战友打野味吃,我打到过一只野羊。”
童窈:“困在山里,那住的地方呢?”
徐稷:“我们简单搭了个木屋。”
童窈有点想象不到,但觉得徐稷肯定很厉害,童有才以前也打猎,但只能打到野鸡野兔之类的,打羊那次还是帮着别人,才分了杯羹。
徐稷他们在山里竟然只靠打野味就生活了两个月。
童窈朝他看去。
他边说着话,边将炒好的羊肉转移到砂锅里,添上足量的开水,“多炖一会儿,等下汤白了更好喝。”
童窈:“嗯,那我看着火。”
徐稷闲着,便去把弄来准备做晾衣架的木材收拾出来。
怕影响童春和陈小渔两人休息,他没开始据,只准备拿着炭笔把尺寸划好。
安静的小院里,只有炉火轻微的噼啪声和徐稷用炭笔在木头上划线的沙沙声。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穿过厨房窗户,恰好落在徐稷宽阔的脊背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暖而朦胧的光晕里。
他半蹲在院子里,背脊挺得笔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阳光将他利落的侧脸勾勒得棱角分明,连鼻梁投下的那道阴影都显得格外清晰。
童窈看看火,又看看他。
某一刻,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对上。
童窈托着腮,眉宇间依旧是懒洋洋的神态,而徐稷眼底则带着一些缱绻的柔光。
片刻后,童窈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看向锅里的汤,面颊微热。
徐稷的眸光深了些,转头继续动作的时候,嘴角却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像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漾开的涟漪,很快又隐没在他惯常的沉稳表情下。
童春和陈小渔没等童窈去叫,简单休息了会儿,没到六点就一起出来了。
陈小渔见童窈在厨房,眸中惊讶了下,走过去,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香味。
“好香!”她甚至不是惊讶了,而是惊叹:“窈窈,你做的啊?”
童窈脸颊微红,知道陈小渔是想错了,她咳了声:“徐稷做的,我帮忙看火。”
陈小渔看了眼院子里的徐稷,笑了两声:“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手艺呢。”
她又闻了闻,没闻出来是什么味:“这是做的啥,这么香?”
童窈:“羊肉。”
“羊肉!”陈小渔声音都拔高了些,“咋还买羊肉了,那得多贵了,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了啊。”
她是知道这个小姑子对人大方,没想到这么大方。
“他买的,特意招待你们的。”童窈朝徐稷指,她轻声道:“你是不知道,我来那天,可是吃的稀饭馒头,看这区别。”
“这说明,你在妹夫心里,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不用见外。”陈小渔掩嘴笑着,打趣道,“我们来了是客,自然得招待得周到些,不过后面就别这样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
童窈撇了撇嘴,她倒是觉得徐稷心底可能还真是这样想的。
童春朝徐稷走去:“这是做什么?”
徐稷:“做个晾衣架,可以的话再做个柜子。”
部队分的柜子不大,瞧着童春那些大包小包的,现在的柜子应该放不下,想干脆做个大点的。
童春就是干工地活的,对木工活也熟,撩了袖子就想帮他。
徐稷:“不急,先吃饭吧,我去炒菜。”
陈小渔露出头来:“不用你,我来就行,那萝卜是炖在汤里是吧?还有那土豆丝,炒炒就行吗?”
徐稷不好让她来,忙拒绝:“不用,我来。”
童春却拉住了他:“没事,她来就行,正好趁这几天我在,家里有什么缺的家具我帮忙一起做了。”
徐稷抿了抿唇,心底有些异样。
尽管知道童春和陈小渔都是为了童窈,但见他们对自己这种自然而然的熟络态度,徐稷心里还是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这种感觉,和他那些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战友之情不同,也和与叔叔之间相依为命的亲情不同。
有一种被接纳,像是家人的归属感。
厨房里,童窈朝陈小渔道:“嫂子,我来炒,你教我吧。”
陈小渔愣了瞬:“怎么想着学炒菜了?”
童窈:“总要学的。”
像是明白了什么,陈小渔道:“行,我教你,你脑子聪明,想学什么,都很快的。”
徐稷要进来拿个工具,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