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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陈家绅要出去帮霍东找房子,安排秦雪把盐焗鸡每家分一只。

    庆姐的染衣店不太远,在方园街上,秦雪坐公交车去送了两只盐焗鸡,虽不是贵重东西,也是家乡的特产。

    上海人泼辣、热情,庆姐说话透着精明,笑里带着豪爽。见秦雪大老远来送东西,对这个妹妹亲切有加。

    最近刘胜又签了几个煤矿,刘胜开玩笑说她,开这个店,你还不如跟我去清火车皮,每天清下来千把斤煤,都比你这个强。

    庆姐知道他不愿意自己开店,秦雪想学就学吧,别浪费了这个手艺。

    两个人约定,在出差前教会秦雪。

    隆盛小区,是海云比较早的新式小区,全是小高层。

    一条人工河贯穿东西,河边垂杨柳已经落叶,根根丝条如少女发丝,倒映在河水里。

    一条环形的柏油路,两旁的香椿树已经有十米多高,落了一地黄色的花粉。

    一群孩子在河边假山戏耍,拿石头去砸河里的鱼。

    陈家绅通过中介,帮霍东在这里找了套房子,房子里什么家具都有,拎包就能入住。

    霍东现在手上也没钱了,连廊上叫陈家绅出来说,五千块钱房租,你先帮我交以下。

    陈家绅拉开包,里还有五千二,他抽出来两张,剩下的交给中介,签了合同签,房子就办妥了。

    两个人去市场买了螃蟹、嘎啦和青菜,又打电话让秦雪中午过来吃饭,算给老同学安家温锅了。

    兜兜转转,两个黄泛同学又在忱海聚首,这也是缘分呐。

    霍东喜欢喝酒,两个人开了一瓶老家的白酒对饮。

    霍东喝了口酒,砸吧下嘴,陈家绅就知道他要开腔说话,

    霍东说,我得赚钱,家绅,你说我做什么好?

    陈家绅都替他考虑过,自己跑了半年药,霍东想做可以把客户资源都给他。

    霍东说,你呢?

    不用管我,我去开店。

    药品,你们不是和合伙的么?

    陈家绅一只胳膊搭在椅子后背上,鼓励的眼神看着霍东说,我这几天和老辛谈谈,看看是分开做,还是你跟他做。

    两个人干了个酒,霍东觉得来忱海投奔陈家绅是对的,连赚钱生活的事都给安排妥当了。

    只是他不知道,陈家绅包里仅剩下二百块钱了。

    吃完饭,陈家绅他们回店里,王慧无聊过来聊天:你两口子忙什么?怎么不见人。

    秦雪说,去老乡那吃饭。又问她,你家马丁出去跑出租车了?

    王慧说,他跑夜班,昨天去掉租子就赚了七十,哎,七十就七十,够吃顿螃蟹了,吃饱喝饱不想家,就是想孩子。

    啊,你都有孩子了?秦雪问。

    前夫的,王慧说,6岁了,跟着前夫在东省过,

    又说,马丁本地人,只是他父母不同意我俩,哼,等给马丁生个一男半女,不同意也得同意,你等着看,到时候我房子户口都有了。

    王慧说这话时有点自豪,她的战略方针,都透着阶层跃迁的宏伟蓝图,让刚来忱海还没站住脚的秦雪她们,看起来跟个小白一样,一穷二白。

    秦雪也不好评判她对错,开玩笑说,我家锅呢?给吃了么?

    王慧想起来昨天借锅蒸螃蟹来着,说,我回去给你拿。

    她回去,马丁正从外面回来,两个人又在屋里腻歪,锅也没送回来。

    秦雪给陈家绅说,妈呀,你看见没有,马丁长这么丑,王慧还跟个宝一样。

    具体怎么丑,陈家绅也没看见,说,还不是为了套房?好像下了多大一盘棋一样。

    秦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说道,这是个啥破地方吆,怎么感觉什么稀罕事都有。

    陈家绅有些讨厌王慧这样的人,说,你离她们远点,不正经过日子。

    秦雪笑了说,人家都是要车要房的主,怕我跟她们学坏了是吧,咱俩苦日子都过了,放心我就图你人,昂,

    都说有钱人在名利场里刀山火海,其实底层为了名利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他们喝出命来折腾,也没多大水花罢了。

    那边,马东睡醒了,在门外等着接车。陈家绅这次看见了,马丁的长相确实一言难尽,马蛋子头,细眯眼,眼角还吊起来,不化妆都能演京剧。

    在城市里,马丁应该属于淘不到老婆的主,但是在外地人眼里,有房有户口,是块带点肉的鸡肋。

    一辆很旧的普桑出租车停下来,交班的司机40来岁。

    车子怠速的时候浑身在筛糠,零件随时能抖下来的感觉。

    就这样一辆破车,一套手续二三十万,而且不再新批,在忱海谁家养出租车代表着是中产阶级,

    中年人嘱咐晚上慢点开,水管子我刚换了,别再漏水高温,马丁应允着,两个人掏出烟来抽了一根,马丁开车上路。

    中年人提着保温瓶往对面楼上走,这路走的有中年人的疲惫,也有一天收获的满足,消失在筒子楼的昏暗门洞里。

    陈家绅看着破旧的筒子楼发呆,想起来二姑奶在上海买房的事,

    这破房子有投资意义?他真看不出来。

    陈家绅点了根烟,看大街上贩夫走卒、车来车往,自己目前依然两手空空,自己的机会在哪里呢?老家现在怎么样了?

    陈家绅离家出走当晚,上官容等到晚上十点没见陈家绅回来,打电话关机。

    一向言听计从的儿子,即使出去玩也会打电话请示,今天是怎么了?

    他把客厅、院子所有的灯都打开,屋里坐一会,又跑到院子里听听,有点动静就以为是家绅的车回来了。

    偌大个院子,这会静的可怕,假山那面一棵滴水观音随风一动,就像躲着个人。

    她觉得今天不太对,她知道陈家绅和他表嫂的侄女谈恋爱,为这事她曾拿起来凳子差点没砸陈家绅头上。

    就算黄泛县找不到秦雪这么漂亮的人,她也得反对,一是她想让陈家绅和程媛媛结婚,两个人是初中同学,程媛媛她爹是城关程家村的书记,这半个县城都占的程家村的地,可以说程世海说话比县委书记都好使。

    再一个,即使她不嫌秦雪家庭不好,大家也会反对两个人辈份问题,这个问题在小县城能被骂死。

    以她家的影响力虽然没人敢骂,她觉得陈家绅和秦雪为了避人闲话也会选择离开黄泛,那么她陈家的产业、工厂,真的就落到他三叔手里了。

    上官容心里骂过几百次林兰兰,你结婚那天为什么带个表侄女来?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为了留下陈家绅看家,她是亲手剪了他的翅膀,天天盯着怕飞了。

    等到十一点陈家绅还没回家,上官蓉坐在沙发上开始四处打电话,让她弟弟、妹妹、陈红梅去找,说这么晚不回来是不是跟秦雪跑了,这帮亲戚开始满城套里找。

    可是谁也没见陈家绅的车,更没见他的人。

    上官蓉又给林兰兰打电话,让她找秦雪,秦雪手机也关了。

    上官蓉心想完了,呆坐在沙发上石雕一样半天没有动弹,八成是和秦雪离家出走了。

    她目光涣散的看着落地钟咔哒咔哒的走,在这安静的宅子里她心里却翻江倒海。

    她去楼上陈家绅屋里检查,明明连衣服也没拿,常用的东西和平常一样都在桌子上。

    陈红梅找了一圈没找到,回来安慰母亲,他身份证、银行卡都在我手上的,跑不了他。

    那他去哪儿了?再去找啊,愣着干什么?

    陈家绅的舅舅、姨妈也来了,说他几个表哥表弟家也没有。

    上官容拿了她的手绢开始低声抽泣,边哭边诉,**奶滴,处处为他操心,她还烦我不得了,我要不是为这个家好,我早改嫁走了。

    她三妹上官青劝她,好好的家他能不要?说不准明天就回来了。

    回个屁!我是看出来了,他早就烦我。

    大家一直陪到两三点,都挨不住去楼上睡了,上官容一个在孤灯下守到天亮。

    直到第二天上午,陈红梅拿着个信封来了,取出纸条叹了口气给上官容说,你看看吧。

    上官蓉颤抖着接过纸条,一看熟悉的字就知道,陈家绅走了。

    这个龟孙子,你真狠啊,上官蓉开始放声大哭,你连个衣服都不拿,你说你得多恨我?

    上官青也跟着掉了几滴泪,说,他傻,有他遭的罪,让他去吧。

    我咋活啊?他爷爷早就想把工厂给他三叔,这可成全他啦。上官蓉越哭声音越大,他早年死了丈夫,现在又跑了儿子,本来家里人口就少,剩她一个人在这宅子里形单影只。

    陈家绅三叔陈智会知道了消息,心里不免一阵悲凉,毕竟是血脉亲情,亲大哥走的早,这一个儿子还跑了。

    只是他老婆王兰芝这会恨不得敲锣打鼓,上官蓉啊上官蓉,你的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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