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承载着无尽神话与史诗的广袤大陆。其辽阔程度超乎想象,内陆的湖泊浩瀚如海,需要舰队才能巡弋。无数传说在这里成为现实:无敌的兽人之王曾在此咆哮,将魔法推至极致的精灵王曾在此编织毁灭,而那位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镇压一个时代的人类帝王,也在此刻下他不朽的荣光。
大地之上,至今残留着那场神话战争的伤疤——被能量撕裂的深渊,被暴力永久改变的地貌,都在无声诉说着那段并非虚构、而是拥有切肤之痛与无上辉煌的岁月。
随着那位镇压一切的人类帝王如同落日般隐去,世界并未迎来和平,而是陷入了群雄并起的“诸侯时代”。幸而,那位伟大帝王的遗产并未断绝。他麾下最忠诚、最骁勇的将军们,尽管无法企及他们君主的伟力,却已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凡人难以仰望的巅峰。他们继承了帝王的智慧与谋略,建立起四个最强大的诸侯国,彼此制衡,延续着人类的霸权。
其中最为强盛的,是“永恒帝国”。其奠基者,是自精灵时代起便追随人类帝王、历经无数血战、被记载为第二位“永生者”的无敌统帅。他曾以血肉之躯,为帝王扛下精灵王毁灭性的怒火,铺平了胜利之路。如今,他将为自己摘取王冠。
而“联合王国”,则是四大诸侯国中一个奇特的存在。它并非一人独裁,而是以古老的王室血脉为象征,由庞大而复杂的“元老议会”实际统治。其决策或许缓慢,但包容性强,吸引了众多小邦与流亡者依附,人口最为庞大,兵源构成也最为芜杂。内部的激烈斗争消耗着它的力量,但同样庞大的体量也让它难以被轻易吞并。
然而,联合王国能屹立不倒的真正基石,深埋于更古老的历史中。那是一段只在最古老贵族家系秘典中流传的往事:在神话时代末期,超凡之力衰退、新力量尚未稳固的间隙,人类的第一位帝王——那时他还是一位骁勇的战士——凭借惊人的洞察力,制造出了第一把超越时代的机械武器:一把弩枪。正是这件武器,终结了上一个时代“无敌”存在的统治。
随后,人类、精灵与被压制兽人,共同步入了一个全新的“科技时代”。人类肉体因超凡消退而普遍弱化,却因最初帝王以巨大牺牲换来的“种族赐福”,获得了比其他种族多一倍的觉醒概率与强度潜力。而那个时代,更诞生了一位不亚于帝王的“贤者”。他同时觉醒了两份“创造”属性的超凡智慧,思维与研发速度远超常人,以一己之力推动了火药、铁甲舰乃至空中战舰雏形的诞生。短短数十年,他几乎凭个人伟力,将人类文明推至足以碾压精灵与兽人联军的高度。
科技时代的遗泽,特别是那些需要特定血脉才能启动的终极战争造物,成为了联合王国王室——那位“贤者”直系后裔——手中最后的、也是绝对的王牌。即便王权被议会架空,只要这些毁灭性遗产仍在,王室的血脉就永远是不可或缺的“钥匙”,享有超然的、不可动摇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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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处理这些文书让你头疼欲裂,这七天的航行也绝不好过。”李阳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揉了揉眉心,对同样埋首文件山的玛利亚说道。船舱外,隐隐传来那些新贵预言者们享乐喧哗的声音。“但有些事,你必须更深刻地理解。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前往的权力中心,它的根基远比表面的议会争吵要深邃和……残酷。”
玛利亚沉默地听着。这些历史情报她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但李阳此刻的讲述,带着一种身临其境的沉重感。她明白,这是在为即将登陆的永恒大陆,进行最后的“背景铺垫”。
七天的航行终于结束,没有遭遇预想中的风暴或袭击,那艘沉默的铁甲舰也始终如影随形。船队缓缓驶入联合王国最大的港口。
眼前的景象,让站在舰首的李阳心中泛起复杂的涟漪。港口上,一支规模不小的仪仗队早已列队完毕,乐队奏响迎宾的旋律,场面虽不算极尽奢华,却已是正式的、带有认可意味的欢迎仪式。
这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以往每次踏足永恒大陆,迎接他的总是兄长势力无处不在的监视、限制与尽快遣返的暗示,仿佛他多停留一刻都是污染。而现在,这仪式本身就在宣告:李阳·冯·霍亨索伦,有了被正视、甚至被拉拢的资格。
他心中冷笑。他那愚蠢的兄长,大概还以为自己只是像其他庶出子弟一样,完成了例行的“上贡”任务吧。他绝不会想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份足以让最高掌权者亲自接见、并可能彻底扭转家族内部权力格局的“秘宝”。
交接程序迅速而高效。七天的航行,本身就是一场漫长的“筛选”与“观察”。船上那二十位预言者,在抵达后的第一时间便被重新评估。三名表现出过度不稳定、有明显独立倾向或难以驯服迹象的,被当着其他十七人的面,实施了某种 irreversible 的“神经调整手术”,成为了只会输出预言信息的“活体工具”。
血腥的震慑立竿见影。剩下的十七人面色惨白,噤若寒蝉,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珍贵的预言能力,既是通往荣华富贵的阶梯,也是悬于头顶的利剑。顺从,则能继续享受优待;异动,下场就在眼前。
前来接收的宫廷事务官对李阳的手段表示了含蓄的赞许,只是目光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玛利亚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即委婉提醒:在更高级别的正式场合,携带异族侍从或许会“引起某些大人物的不快”。
李阳从善如流地表示理解,并巧妙地将此归结于自己“年轻好面子”的小小癖好,轻易化解了可能的挑剔。玛利亚全程低眉顺目,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寒意更甚。贵族世界的温情面纱之下,是赤裸裸的利用、算计与随时可能降临的残酷。
为期三天的欢迎与述职宴会对李阳展开。他需要独自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而玛利亚则获得了暂时的自由——或者说,是另一项秘密任务。
凭借李阳给予的特别授权,她穿过港口戒备森严的贵族专用区,进入一处隐蔽的私人船坞。厚重的幕布掀开,那艘一路跟随的铁甲舰,正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停泊在专属泊位上。
这里是李阳真正的“底牌”存放处。
船坞内部守卫森严,但最核心的舱室门前,只伫立着两名“护卫”。他们身披全覆式铠甲,纹丝不动,对玛利亚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有当她出示那枚特制的金属钥匙时,他们才仿佛被激活般,无声地向两侧退开,露出身后沉重的合金密封门。
玛利亚知道,这两个“护卫”并非人类,而是古代遗留的自动机械傀儡,只认密钥,不认人。
密钥插入,复杂的机械锁具转动、解锁。沉重的舱门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嘶鸣,向内滑开。
舱室内,昏暗的光线下,那个被重重绝缘锁链束缚的身影,似乎感应到了来者,缓缓抬起了头。
铁链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预言者浑浊而疯狂的眼眸,穿透污垢与散乱发丝的遮挡,死死锁定了玛利亚。他的嘴唇翕动,一个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密闭的舱室内回荡:
“钥匙……来了。囚徒……也该醒了。”